在最近曝光的劍橋分析公司丑聞中,媒體曝光了有超過5000萬分Facebook個人資料未經(jīng)同意被泄露而用于政治目的。此事震驚了媒體界、政治界,而Facebook本身也遭受到了極大沖擊,其股票大幅下跌。許多人,包括WhatsApp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紛紛加入了#DeleteFacebook運動。
但是,我們身邊都曾有人公開宣稱要退出Facebook/Twitter/Weibo/微信等等社交平臺,但實際上從沒真的付諸于行動;或者即便暫時退出,很快就會悄悄回來。為什么社交網(wǎng)絡對我們來說這么難以割舍?背后的因素有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點是,社交軟件在以最基本的方式刺激我們的大腦,無論這種方式究竟是否被故意設計。
許多人認為,社交互動在我們異常巨大而強大的大腦進化中起著關鍵性作用。這是一種所謂的生態(tài)優(yōu)勢,例如社會競爭模式認為,當你成為人類群體的一部分時,你的團體會保護你、喂養(yǎng)你、關心你、幫助你,甚至為你提供交配機會。這代表人類并沒有在時間的退一種進化出作為單獨個體在野外生存的能力特征,而是以作為群體中的一員生存下去。同理心、溝通和協(xié)調(diào)、預測和計算他人的反應和意圖,甚至包括欺騙和操縱他人的能力,都需要嚴密的
神經(jīng)系統(tǒng)處理能力。因而我們的大腦變得越來越巨大,越來越強大。這也解釋了大腦在僅僅200萬年的時間里增長了三倍的原因。
很多證據(jù)表明我們的社會互動由一套神經(jīng)網(wǎng)絡支配,而它與中腦邊緣的獎賞通路密切相關——獎賞通路是使我們體驗到
快感的大腦結構。當然實際情況要比這更復雜也更微妙,但合理的結論是:我們已經(jīng)進化到了真正喜歡社交互動的程度。這一點也得到了了研究支持。研究表明,如果在社會動物中干擾內(nèi)啡肽(天然類
阿片)的作用,也會影響他們的社會行為。社交互動和快感在最基本的層面上相互關聯(lián)。
那么,如果你只需要觸摸一個按鈕就能夠每天24小時不間斷地體驗各種社交互動呢?進而我們可以合理地推測,大腦會從這一過程中獲得很多樂趣。
反過來也是如此:消極的社交互動、拒絕,似乎導致疼痛傳導區(qū)域的一系列活動,也就是說確實給你帶來了傷害。它具有進化的意義:如果你的生存依賴于被群體接受,那么被“別人拒絕”實際上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所以社交互動總是伴隨著風險因素。
當然,除非你有能力組織或者屏蔽那些不同意你的人,或者把自己同相沖突的觀點隔離開。這樣的系統(tǒng)對典型的人類來說非常有吸引力,因為它提供了安全感和舒適感。
我們希望被別人喜歡和接受,但我們也希望被欽佩。社會地位對許多物種都很重要,人類也不例外。我們的大腦對此非常敏感。所以,任何時候與新朋友接觸都可能是一件極負挑戰(zhàn)的任務,需要大量的認知努力。也許正因為如此,我們的大腦似乎傾向于讓其他人盡可能地喜歡我們。例如,印象管理的現(xiàn)象表明,我們的大腦默認為積極的自我形象(盡管它有可能是不準確的),它指導我們?nèi)绾蜗蛩苏故咀约骸?/div>
就像你可能會嘲笑那些連續(xù)自拍50次1張滿意照片的人,但其實你的大腦一直都在做這樣性質完全一樣的事情。
如果可以完全控制了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比如當你想要表達的時候,你能夠精確地選擇怎樣去看、怎么去說—這將消除大部分風險,減少不確定性,并提供一種讓我們感到舒適的控制感。事實上,我們的大腦擁有這些特性,并且通過不斷進化來增加成功的社交互動幾率、獲得他人的認可。但在現(xiàn)實世界中,這一切都需要努力,并且受限于大腦有限的資源。“鄧巴數(shù)字”(以人類學家羅賓·鄧巴命名)認為人類可以維持的最大穩(wěn)定關系數(shù)量為150;而社會心理學家注意到,長時間的社交活動需要一段時間的退縮、私密,因為大腦需要“充電”。
Facebook和其他社交網(wǎng)絡所做的,就是提供我們渴望的社交互動、聯(lián)系和認可,但風險更小、所需努力更少(我們的大腦確實對此做出了回應)。
Facebook和其他類似的東西常常在我們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通過簡單、可控、可量化的方式在我們大腦的方框里打上了勾。“如果說一次好的聊天是積極的,但是狀態(tài)里的78個贊呢?這是可量化的,增加了一種地位感和控制感。”盡管它有很多不足之處,但許多人似乎依然無法擺脫它,這也不足為奇。
許多人認為我們對Facebook“上癮”,但這有點極端。它更類似于我們大腦進化出來的,對嘗到甜味的東西所進行的積極回應。
有一個很形象的比喻:“Facebook就像是一包為大腦的社會獎勵系統(tǒng)的精美糖果。”如果你吃了一袋又一袋的糖之后并沒有生病,也沒有明顯的健康損害,那么你可能很難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