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
先來讀四個神奇的漢字,感受一下你是用哪個部位發(fā)聲的↓↓
『喉』『舌』『齒』『唇』
中文,字字珠璣,藏滿人生哲理↓↓
『舒』“舍”得給“予”他人,自己才能獲得舒心。
『騙』一旦被人看穿,“馬”上被人看“扁”。
『超』“召”示你,不停地“走”才能超越別人。
『起』人生的每一次提升,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中文,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腦袋測得出的東西叫『智商』
腦袋測不出的東西叫『智慧』
喉嚨吞得掉的東西是『口水』
喉嚨吞不掉的東西是『口碑』
證件上印出來的被稱『文憑』
證件上印不出來被稱『文化』
溫度計量得出來的叫『溫度』
溫度計量不出來的叫『溫暖』
還能嘗得到的味道指『回味』
已經(jīng)嘗不到的味道指『回憶』
漢語,有時無論怎么說都是對的,比如↓↓
說了錯話=說錯話了=說話錯了=話說錯了
中文在時節(jié)里搖曳,我們的祖先還發(fā)明出一種風(fēng)雅浪漫的風(fēng)俗——“寫九”消寒。“庭(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fēng)”,一共九個字,每個字的筆畫數(shù)皆為九,自冬至起,每天寫一畫,寫完這句話,春天便來了↓↓
欲言中文之精妙,再信手拈來一首清代才女吳絳雪所作的回文詩《四時山水詩》,每一句拆開后分別為一季的詩,回環(huán)疊詠,耐人回味↓↓
《四時山水詩》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蓮碧水動風(fēng)涼夏日長。
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
紅爐透炭炙寒風(fēng)御隆冬。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春景詩
鶯啼岸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岸啼鶯。
再賞當(dāng)今的“百字令”微情書,100個字呈菱形排列,“順著讀是暗戀,倒著讀是失戀”,五年前由就讀于香港中文大學(xué)的沈陽女生胡慧盈創(chuàng)作,引得競相模仿↓↓
有時,無需百字,“暗戀到失戀”,一個“喜歡”就說盡了↓↓
以前,喜歡一個人。
現(xiàn)在,喜歡一個人。
當(dāng)中文遇見英文——由英國歌手阿黛爾演唱的《SomeoneLikeYou》(《像你的他》)曾風(fēng)靡一時,中國網(wǎng)友將其翻譯成了文言文,無論外在形式還是內(nèi)涵表達(dá)、意境審美,彰顯中華文化底蘊(yùn)。譯詞“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拋卻糾纏,再把相思寄巫山。”就是化用了“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SomeoneLikeYou
Adele-SomeoneLikeYou
SomeoneLikeYou另尋滄海(節(jié)選)
Iheardthatyoursettleddown已聞君,諸事安康。
Thatyoufoundagirlandyou'remarriednow遇佳人,不久婚嫁。
Iheardthatyourdreamscametrue已聞君,得償所想。
GuessshegaveyouthingsIdidn’tgivetoyou料得是,卿識君望。
NevermindI’llfindsomeonelikeyou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
Iwishnothingbutthebestforyoutoo拋卻糾纏,再把相思寄巫山。
Don’tforgetmeIbegIrememberyousaid勿忘昨日,亦存君言于肺腑。
Sometimesitlastsinlovebutsometimesithurtsinsteadyeah情堪雋永,也善心潮掀狂瀾,然。
還將一首英文詩,被譯成文藝版、詩經(jīng)版、離騷版等眾多版本,不一而足,引得圍觀者贊嘆不已,見識下漢語如何一字一刺將簡潔美、構(gòu)句美、聲韻美體現(xiàn)到淋漓盡致↓↓
Yousaythatyouloverain,
butyouopenyourumbrellawhenitrains.
Yousaythatyoulovethesun,
butyoufindashadowspotwhenthesunshines.
Yousaythatyoulovethewind,
butyoucloseyourwindowswhenwindblows.
ThisiswhyIamafraid,
becauseyousaythatyoulovemetoo.
『普通版』
你說你愛雨,但是下雨時,你卻撐開了傘。
你說你愛陽光,但當(dāng)陽光播撒時,你卻躲在陰涼之地。
你說你愛風(fēng),但清風(fēng)撲面時,你卻關(guān)上了窗。
我怕你對我也是如此之愛。
『文藝版』
你說煙雨微芒,蘭亭遠(yuǎn)望;
后來輕攬婆娑,深遮霓裳。
你說春光爛漫,綠袖紅香;
后來內(nèi)掩西樓,靜立卿旁。
你說軟風(fēng)輕拂,醉臥思量;
后來緊掩門窗,漫帳成殤。
你說情絲柔腸,如何相忘;
我卻眼波微轉(zhuǎn),兀自成霜。
『詩經(jīng)版』
子言慕雨,啟傘避之。子言好陽,尋蔭拒之。
子言喜風(fēng),闔戶離之。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離騷版』
君樂雨兮啟傘枝,君樂晝兮林蔽日,
君樂風(fēng)兮欄帳起,君樂吾兮吾心噬。
有人以“墨”字為上聯(lián),求下聯(lián)。先別往下翻,請“中文十級”的你作答↓↓
上聯(lián):墨
下聯(lián):泉
(黑對白,土對水,黑土對白水,整體對整體,局部對局部。)
中文實(shí)
之我幸
青花瓷
周杰倫-我很忙
《我以能使用中文為幸》
作者/余光中
節(jié)選自隨筆《自豪與自幸:我的國文啟蒙》
『一』
每個人的童年未必都像童話,但是至少該像童年。
若是在都市的紅塵里長大,不得親近草木蟲魚,且又飽受考試的威脅,就不得縱情于雜學(xué)閑書,更不得看云、聽雨,發(fā)一整個下午的呆。
我的中學(xué)時代在四川的鄉(xiāng)下度過,正是抗戰(zhàn),盡管貧于物質(zhì),卻富于自然,裕于時光,稚小的我乃得以親近山水,且涵泳中國的文學(xué)。所以每次憶起童年,我都心存感慰。
我相信一個人的中文根底,必須深固于中學(xué)時代。若是等到大學(xué)才來補(bǔ)救,就太晚了。
高一那年,一位前清的拔貢來教我們國文。他是戴伯瓊先生,年已古稀,十足是川人慣稱的“老夫子”。依清制科舉,每十二年由各省學(xué)政考選品學(xué)兼優(yōu)的生員,保送入京,也就是貢入國子監(jiān)。謂之拔貢。再經(jīng)朝考及格,可充京官、知縣或教職。如此考選拔貢,每縣只取一人,真是高材生了。
戴老夫子應(yīng)該就是巴縣(即四川江北縣)的拔貢,舊學(xué)之好可以想見。冬天他來上課,步履緩慢,意態(tài)從容,常著長衫,戴黑帽,坐著講書。至今我還記得他教周敦頤的《愛蓮說》,如何搖頭晃腦,用川腔吟誦,有金石之聲。
『二』
國文班上,限于課本,所讀畢竟有限,課外研修的師承則來自家庭。我的父母都算不上什么學(xué)者,但他們出身舊式家庭,文言底子照例不弱,至少文理是曉暢通達(dá)的。
我一進(jìn)中學(xué),他們就認(rèn)為我應(yīng)該讀點(diǎn)古文了,父親便開始教我魏征的《諫太宗十思疏》,母親也在一旁幫腔。我不太喜歡這種文章,但感于雙親的諄諄指點(diǎn),也就十分認(rèn)真地學(xué)習(xí)。
接下來是讀《留侯論》,雖然也是以知性為主的議論文,卻淋漓恣肆,兼具生動而鏗鏘的感性,令我非常感動。再下來便是《春夜宴桃李園序》《吊古戰(zhàn)場文》《與韓荊州書》《陋室銘》等幾篇。
我領(lǐng)悟漸深,興趣漸濃,甚至倒過來央求他們多教一些美文。父母教我這些,每在講解之余,各以自己的鄉(xiāng)音吟哦給我聽。父親誦的是閩南調(diào),母親吟的是常州腔,古典的情操從鄉(xiāng)音深處召喚著我,對我都有異常的親切。
就這么,每晚就著搖曳的桐油燈光,一遍又一遍,有時低回,有時高亢,我習(xí)誦著這些古文,忘情地贊嘆駢文的工整典麗,散文的開闔自如。
這樣的反復(fù)吟詠,潛心體會,對于真正進(jìn)入古人的感情,去呼吸歷史,涵泳文化,最為深刻、委婉。日后我在詩文之中展現(xiàn)的古典風(fēng)格,正以桐油燈下的夜讀為其源頭。為此,我永遠(yuǎn)感激父母當(dāng)日的啟發(fā)。
『三』
我一直認(rèn)為,不讀舊小說難謂中國的讀書人。“高眉”(high-brow)的古典文學(xué)固然是在詩文與史哲,但“低眉”(low-brow)的舊小說與民謠、地方戲之類,卻為市井與江湖的文化所寄,上至騷人墨客,下至走卒販夫,廣為雅俗共賞。
身為中國人而不識關(guān)公、包公、武松、薛仁貴、孫悟空、林黛玉,是不可思議的。如果說莊、騷、李、杜、韓、柳、歐、蘇是古典之葩,則西游、水滸、三國、紅樓正是民俗之根,有如圓規(guī),缺其一腳必難成其圓。
讀中國的舊小說,至少有兩大好處。一是可以認(rèn)識舊社會的民情風(fēng)土、市井江湖,為儒道釋俗化的三教文化作一注腳;另一則是在文言與白話之間搭一橋梁,俾在兩岸自由來往。
我那一代的中學(xué)生,非但沒有電視,也難得看到電影,甚至廣播也不普及。一位窮鄉(xiāng)僻壤的少年要享受故事,最方便的方式就是讀舊小說。加以考試壓力不大,都市娛樂的誘惑不多而且太遠(yuǎn),而長夏午寐之余,隆冬雪窗之內(nèi),常與諸葛亮、秦叔寶為伍,其樂何輸今日的磁碟、錄影帶、卡拉OK?而更幸運(yùn)的,是在“且聽下回分解”之余,我們那一代的小“看官”們竟把中文讀通了。
『四』
至于詩詞,則除了課本里的少量作品以外,老師和長輩并未著意為我啟蒙,倒是性之相近,習(xí)以為常,可謂無師自通。
五十年來,每逢獨(dú)處寂寞,例如異國的風(fēng)朝雪夜,或是高速長途獨(dú)自駕車,便縱情朗吟“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或是“長洪斗落生跳波,輕舟南下如投梭,水師絕叫鳧雁起,亂石一線爭磋磨!”頓覺太白、東坡就在肘邊,一股豪氣上通唐宋。
若是吟起更高古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意興就更加蒼涼了。
前年十月,我在英國六個城市巡回誦詩。每次在朗誦自己作品六七首的英譯之后,一定選一兩首中國古詩,先讀其英譯,然后朗吟原文。吟聲一斷,掌聲立起,反應(yīng)之熱烈,從無例外。足見詩之朗誦,具有超乎意義的感染性。
去年十二月,我在“第二屆中國文學(xué)翻譯國際研討會”上,對各國的漢學(xué)家報告我中譯王爾德喜劇《溫夫人的扇子》的經(jīng)驗(yàn),說王爾德的文字好炫才氣,每今譯者“望洋興嘆”而難以下筆,但是有些地方碰巧,我的譯文也會勝過他的原文。
眾多學(xué)者吃了一驚,一起抬頭等待下文。我說:“有些地方,例如對仗,英文根本比不上中文。在這種地方,原文不如譯文,不是王爾德不如我,而是他撈過了界,竟以英文的弱點(diǎn)來碰中文的強(qiáng)勢。”
我以身為中國人自豪,更以能使用中文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