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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父親真的會變老

2016-12-26 來源:中國阿爾茨海默病協(xié)會  標(biāo)簽: 掌上醫(yī)生 喝茶減肥 一天瘦一斤 安全減肥 cps聯(lián)盟 美容護膚
摘要:白崇軒站起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不大的老家縣城,我們開車兜了一圈又一圈,問了一個又一個人,杳無音信。到了半夜,我們筋疲力盡,白崇軒把我送回了家,他說,你和咱媽在家守著電話,我接著找咱爸去。

  父親變了,當(dāng)我意識到這個事實時,已經(jīng)太晚。

  那之前,我以為我和他的冷戰(zhàn),要這樣持續(xù)一輩子。事情的變故就在我和白崇軒的婚禮籌備前。百事都定了,只缺一個儀式,在白崇軒的要求下,我打電話回家,如常是父親接的,又一聲不吭地把電話遞給了母親。白崇軒接過電話,邀請他們過來和他的父母見見面,定一下婚禮的細節(jié),順便在省城里玩一玩。母親在電話里遲疑著,我奪過電話,喊了一聲媽,你們一定要來,我想,正是這個“你們”,最終讓她答應(yīng)了。

  去火車站接父母的時候,我去晚了,電話響個不停,是母親,她異常著急地說,快點來,你爸爸一出火車站就不見了。

  偌大一個人還能丟了么?何況是以經(jīng)商為生,走南闖北頗見過一些世面的父親。

  我心里不以為然,車多路堵,等我驅(qū)車到火車站時,只見母親守著一大堆行李,一看見我,就著急地說,快,快,你爸爸不見了。

  我們找了一圈,最終發(fā)現(xiàn)父親站在不遠處一根柱子后,一臉不耐煩地盯著我和母親,大概是嫌我到得太晚。

  回去的路上,父親依舊把頭別到一邊,我從后視鏡里看著他的臉,還是那樣線條硬朗,寫滿偏執(zhí),難以說服。我突然注意到,一貫重視禮節(jié)的父親,衣角居然染了一大塊油漬。這樣見人,他明顯就是想讓我丟丑!

  翌日的飯局,前半截進展還很順利,沒想到大家一起舉起酒杯時,父親突然放下筷子,眼神空洞,不顧禮節(jié)地大喊大叫起來,怎么能讓小囡喝酒呢?小囡不許喝酒!小囡是我的乳名,父親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還要讓我難堪?我無奈地看向母親,發(fā)現(xiàn)母親正偷偷拉父親的衣角,而他依舊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小囡,小囡!白崇軒和他的父母都尷尬地站起身,不知所措。

  我尷尬難言,突然恨意難消,當(dāng)初上大學(xué)他都不問我的意見就擅自找關(guān)系幫我改了系也就算了;沒想到后來我還沒畢業(yè),他就幫我找好工作,非要我回老家,我不回去,他就死活不同意我和白崇軒的婚事。為此他還扇了我一耳光,就是這一耳光,我再也沒有理過父親。

  這一次,我主動投降,以為父親多少會顧全大局,萬萬沒想到,他會在如此關(guān)鍵的場合選擇這樣的方式繼續(xù)和我對抗。我起身就要走,被白崇軒一把拉住,他父母表情尷尬地站在一邊,母親的表情欲言又止。而父親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一副與己無關(guān)的樣子。

  整個場合像一場失聲的默劇,我看著父親無理取鬧,就仿佛看著離我咫尺之遙的幸福長了翅膀一樣就要飛走了。這些年來,他還是這樣,還是這樣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

  一直在旁觀察的白崇軒突然提出異議:不對,我覺得咱爸有事。

  我忍住心中復(fù)雜的情緒,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來,當(dāng)然有事,沒事能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么?

  可白崇軒堅持要帶父親到醫(yī)院去檢查,他完全不計較父親當(dāng)初給他的冷臉。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父親,母親在后面亦步亦趨的樣子,我心里陣陣翻騰,提起包,轉(zhuǎn)身走了。我坐在為婚禮準(zhǔn)備的新房里,心想,就這樣吧,鬧成這樣,不如放棄了吧。

  當(dāng)天很晚,白崇軒打來電話,果然被他猜中,在飯店發(fā)瘋的父親原來是得了阿爾茨海默癥,說白了就是老年癡呆癥,因為發(fā)現(xiàn)晚,已經(jīng)是中期了,錯過了最佳治療期。

  我呆若木雞,心頭突然閃過一陣絞痛!我做了什么?我究竟是做了多么殘忍的事情,究竟是錯過了什么?

  永遠記得那分秒難熬的四十八小時

  我趕到醫(yī)院,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父親。他的雙目再也不像往常那般嚴(yán)肅有神,只是放空狀凝視著空中,雙手也不再堅定不移地握成拳頭對我揮舞,只是蜷縮在身邊輕輕顫抖著。

  一看到我,母親哇一聲哭了,一迭聲地埋怨自己,都怪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爸不對勁了,吃飯夾不住筷子,老問我今天幾號,又不肯去看醫(yī)生,只說年紀(jì)大了,都這樣。

  看著病床上的父親,我想說點什么,卻完全不知道如何開口。父親做了一段時間的保守治療,我和白崇軒的婚禮過后,母親執(zhí)意要帶父親回老家。她說曉得我們工作忙,再說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倒不如回到熟悉的地方,方便照顧,對父親的病情也有好處。我和白崇軒左思右想,倒覺得有理。臨回去之前,我特意給母親買了一個老年手機,把我的手機號設(shè)置成一鍵呼叫,讓她一有事就找我。

  兩個月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加班。電話響起來,是母親,她說早上她出門買菜,回來就發(fā)現(xiàn)父親不見了,把所有的熟人都問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了,這才給我打電話。得知消息的白崇軒,立刻請了假和我往家里趕,四個半小時的路程,把油門踩到了底,還是仿佛無窮無盡。

  到了家才知道,父親病情反復(fù)得厲害,偶爾連母親都不認識了,每天只會在家來回轉(zhuǎn)圈。為了安全起見,母親基本上是把他關(guān)在家里,外出都是來去匆匆,還特意在父親的每件衣服背后都縫上了地址和電話??墒侨f萬想不到,他居然自己開門跑了出去。

  白崇軒站起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不大的老家縣城,我們開車兜了一圈又一圈,問了一個又一個人,杳無音信。到了半夜,我們筋疲力盡,白崇軒把我送回了家,他說,你和咱媽在家守著電話,我接著找咱爸去。

  這一刻,我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針氈,我不知道已經(jīng)失去辨別能力的父親,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他在外面會遭遇什么?在無數(shù)個煎熬難耐的分秒之后,我才明白,平時宛如空氣那么自然存在在我生命中的父親的意義何在。母親又擔(dān)憂又著急,我只好和她拉家常,平復(fù)她的心情。母親說,小囡,你別怪你爸。到此時此刻,我哪里還怪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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