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夠在一些文學作品中看到抑郁的影子,艾米莉·迪金森(美國十九世紀女詩人)通過詩歌詮釋它,戈雅(西班牙畫家)通過繪畫表達,許多藝術作品產(chǎn)生的初衷,就是為了表達這充滿象征意義的狀態(tài)。就我自己來說,我一度認為自己非常堅強,認為自己是那一類即使被送進集中營也可以存活下來的人。
1991年,我經(jīng)歷了一系列不幸的事件,母親去世,愛情終結,我也結束了幾年的海外生活回到美國。我在經(jīng)歷了這一切之后依舊安然無恙。然而在1994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甚至不愿意去做那些曾經(jīng)我很想去做的事情。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抑郁的反面,并非快樂,而是活力。
而正是這樣的活力,似乎就在那段時間從我的身體中慢慢消失了,所有需要完成的事,都感覺那么麻煩?;氐郊业臅r候,我看著電話留言機上閃爍的紅燈,不但不會因為聽到朋友們的聲音感到興奮,反而會想,怎么有這么多人等我回電話。有時候該吃午飯了,我卻開始想,我還得把食物拿出來,放到盤子里,得切,得嚼,得咽,這讓我感覺就像耶穌受難一樣。
人們在談論抑郁時,時常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你知道這一切都很荒謬。即使你正處在抑郁之中,你也知道這一切都很荒謬,你知道多數(shù)人都可以讓自己去聽語音留言,去吃午餐,緊接著讓自己沖個澡,然后出門。你知道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你已經(jīng)被它掌控,并且無法找到任何解決的方式。
于是我開始感到自己事情做得越來越少,思考得越來越少,感知得越來越少。就好像整個人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了,緊接著焦慮就來了。如果你告訴我,我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一直抑郁,我會說,“只要一個月之后不抑郁了我就可以接受”;但如果你告訴我,“你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嚴重焦慮”,那么我寧可割腕也不愿意忍受。
這是一種持續(xù)的感覺,就好像你走在路上,突然滑倒了或者絆倒了,地面猛沖向你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不是半秒鐘,而是持續(xù)6個月。這是一種時時刻刻感到懼怕,卻不知道自己在懼怕什么的感覺,就在那時我開始想,活著太痛苦了。
人不自殺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不想傷害身邊的人。終于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中風了,因為我躺在床上整個人是完全僵硬的。我看著電話,心想:“不好了,我該打電話求助。”但我沒辦法伸出手去拿到電話來撥號。終于,在我躺在那盯著電話整整四個小時之后,電話鈴響了,我不記得自己怎么拿到的電話,是我父親打來的,我說:“我現(xiàn)在遇到大麻煩了,我們必須做點什么。”
第二天,我開始吃藥,開始接受治療,與此同時我開始思考一個可怕的問題,如果我不是那種堅強到即使被送去集中營也可以存活下來的人,那么我是誰呢?如果我需要吃藥的話,那么是藥物讓我變得更像自己,還是讓我更不像自己?如果會讓我變得像別人,那么我又如何感覺到這點呢?
在這個抗爭的過程中我有兩個優(yōu)勢,首先是我很清楚,客觀地說,我有一個不錯的生活條件,如果我能好起來,那么最終是會有一些東西值得我去為之而活的;另外一點就是我能接受好的治療。但我卻不知為何,好轉了又復發(fā),又好轉,又復發(fā),再好轉,再復發(fā),最后我才意識到,我必須一輩子依賴藥物以及治療。
于是我想,“但這到底是一個化學問題還是一個心理問題?這到底需要化學療法還是心理療法呢?”我無法找到問題的答案,然后我明白了,事實上我們對這兩個領域的了解都還不夠,都還不足以完全弄清真相,化學治療和心理治療都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我也發(fā)現(xiàn)抑郁是這樣一個東西,深深地嵌入在我們體內(nèi),我們無法將它徹底剝離,它已經(jīng)嵌入到我們的性格和個性中了。
我想說現(xiàn)在我們所用的治療抑郁的方法太可怕了,這些方法沒有什么效果,還特別昂貴,并且伴隨著無數(shù)的副作用,它們簡直就是災難。但我很感激我活在當下,而不是50年前,那個時候還不存在有效的方法。我希望50年后,人們聽到我接受的治療方法,會震驚于竟然有人愿意忍受如此原始簡單的科學。
抑郁是愛的附屬品,如果你跟一個人結婚了,然后想,“好吧,如果我的妻子去世了,我會找一個新的”,那么據(jù)我們所知這不叫愛。沒有這樣一種愛情,可以治感受幸福而不體驗失去。這種絕望的幽靈,會成為親密關系的動力。有三種東西是人們?nèi)菀谆煜?,抑郁、悲傷、難過。
悲傷是一種明確的反應,如果你遭遇了不幸并感到極度不快樂,緊接著六個月以后,你還是非常難過,但是生活大致正常了,這很有可能是悲傷。而且它很有可能在最終,一定程度地自我恢復。如果你經(jīng)歷了一次災難性的打擊,然后感覺非常糟糕,并且六個月之后你依然無法正常生活,那么很可能是你的抑郁被這種災難性的情形觸發(fā)了。
這種變化的過程告訴我們很多信息,人們往往認為抑郁只是難過而已,只是太多太多的難過,太多的悲傷,起因卻微不足道。當我開始著手了解抑郁,并且采訪那些有過這樣經(jīng)歷的人時,我發(fā)現(xiàn)有些人從表面上看來好像是比較輕微的抑郁,卻已經(jīng)因此徹底喪失行為能力了;另一些人,從他們的描述中得知他們經(jīng)歷了非常嚴重的抑郁,他們卻能夠在抑郁發(fā)作的間隙,過著不錯的生活。于是我開始研究,到底是什么使一些人比另一些人能更好地適應?是什么樣的機制讓這些人能夠幸免?
于是我去采訪了一個又一個經(jīng)歷過抑郁的人,我第一批采訪的人中有一個人把抑郁描述為一種緩慢的死亡方式。這種說法最初在我聽來是好的,因為這告訴我,緩慢的死亡方式是會以真正的死亡結束的。這不是說著玩的,這是世界上導致機能障礙的主要原因之一,每天都有人因此死去。在我試圖了解這些的時候,其中一個我采訪的人,是我的摯友,我們已經(jīng)相識很多年了。
她曾經(jīng)在她大學入學的那一年,有過精神病發(fā)作,之后陷入了可怕的抑郁,她患有雙相情感障礙,當時叫做躁郁癥。她經(jīng)過多年的化學治療,病情控制得很好,于是后來她嘗試停止藥物治療,想看看是否能夠獨立地支撐下來,卻精神病復發(fā),并且陷入了我所見過的最嚴重的抑郁。她在父母的公寓里坐著,多少有些緊張癥的樣子,幾乎一動不動,日復一日都是如此。
當我?guī)啄曛蟛稍L她那段經(jīng)歷時,她叫瑪吉·羅賓斯,詩人,精神治療醫(yī)師—時,當我采訪她的時候她說:“我一遍一遍地唱著‘花兒向何處去’來占據(jù)我的頭腦,來清除我頭腦中不停重復的話語,‘你一文不值,你這個無名小輩,你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那時候我真正開始有了自殺的想法。”
你沒有意識到自己抑郁,但是你已經(jīng)戴上了一層灰色的面紗,并且是通過這層壞情緒的薄紗來看待這個世界的,你認為是快樂的面紗被摘掉了,這樣你可以看得更加真實。相對而言幫助精神分裂癥患者更容易,他們認為自己身體里面有某些異質需要被驅除,但對于抑郁癥患者來說這很難,因為我們堅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實。但事實是會說謊的,我非常喜歡這句話,“事實是會說謊的”。
當我與抑郁癥患者交談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有很多妄想出來的念頭,人們會說“沒人愛我”,然后你說“我愛你,你的妻子愛你,你的母親愛你”,你可以很快給出這個答案,至少對大多數(shù)人是如此。但是抑郁的人還會說,“不論我們做什么,最終都是要死的”,或者他們說“兩個人之間是不可能有真正的親密交往的,我們每個人都被自己的身體所束縛了”。
對于這個你只有回應說“這點沒錯,但我覺得我們眼下要考慮的是早上該吃什么。”許多時候,困擾他們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對一些事實的偏執(zhí)。他們會對一些事實超乎常人的在意,但是對于我們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并不在意這些有關存在的問題。我有一個特別喜歡的研究,是要一組抑郁癥患者和一組非抑郁癥患者分別打一小時的電子游戲,一小時結束的時候問他們,他們認為自己殺了多少只小怪獸。抑郁組的答案往往準確,誤差不超過百分之十;而非抑郁組的人,估計的小怪獸數(shù)量卻是實際殺掉的15到20倍。
當我決定寫下自己的抑郁經(jīng)歷時,許多人說要揭開這個秘密讓別人知道,一定非常不容易。他們說,“人們會用不一樣的口吻跟你說話嗎?”我說,“是的,人們用不一樣的口吻跟我說話。”這種不一樣體現(xiàn)在,人們會告訴我他們自己的經(jīng)歷,或是他們兄弟姐妹的經(jīng)歷,或是他們朋友的經(jīng)歷。我現(xiàn)在明白,每個家庭,都埋藏著一個抑郁的故事,這改變了我的看法。
幾年前我去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連開三天,第一天是周五,一個與會者把我叫到一邊,她說:“我有抑郁癥,我為此有點難為情,而且我一直在吃某種藥物,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我盡我所能的給了一些建議,之后她說,“其實,我的丈夫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是那種無法理解這種事情的人,所以,我們的談話能否保密”。我說“好,沒有問題”。
周日開會的時候,她的丈夫把我叫到了一邊,對我說:“我的妻子并不知道,我跟她了解的那個我之間的不同,我有抑郁癥,有一段時間了,我現(xiàn)在需要吃一些藥物維持,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他們兩個人,服用同一種藥物,并且將藥物藏在同一個臥室的不同的地方。于是我對他說,“我覺得婚姻內(nèi)部的溝通問題可能是他抑郁的原因之一”。讓我感到震驚的,是人們想要保守這樣的秘密,并因此承受著沉重負擔。抑郁讓人筋疲力盡,它幾乎耗掉你所有的時間和精力,而對此保持沉默,只會讓抑郁的癥狀變得更加嚴重。
我開始考慮所有可能的途徑,幫助抑郁的人們變得好一些。我在治療方法上,一開始是很保守的,我覺得只有少數(shù)幾種療法是有效的,就那么幾種——藥物治療,幾類特定的精神療法,電休克療法有時候有效果,其它所有方法都是扯淡。
但是后來我的看法變了,如果你的腦子里長了腫瘤,然后你覺得自己每天早晨倒立20分鐘會讓自己感覺好一些,或許會讓你自己感覺好一些,但是你的腦瘤還在那里,你還是可能因此死去。但是如果你患上了抑郁,然后你覺得因為每天倒立20分鐘感覺好一些,那是有一定效果的,因為抑郁是你的感覺和情緒出了問題,如果你感覺好一些了,那么你的抑郁就會少一些。
所以我現(xiàn)在變得非常寬容,各種奇怪的偏門療法我都能接受了,我收到了成百上千的郵件,人們寫信跟我分享他們使用的治療方法。就在剛才還有人在幕后問我,關于藥物治療的事情,有一封郵件提供的方法我很喜歡,是一位女士寫給我的,她嘗試過心理療法,不管用,藥物療法也不行,各種方法都嘗試了,還是不行。最后她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方法,她希望我告訴全世界:她認為最好的療法是用紗線做一些小制品。她還給我郵寄了一些,我現(xiàn)在沒穿在身上。我建議她再去醫(yī)院查查,看看有沒有強迫癥。
當我去了解其它偏門療法時,我也接觸到了其他療法的不同的視角。我研究過塞內(nèi)加爾一個不落的凈化儀式,他們在儀式中使用了大量的公羊血,這里我就不詳述了。但是幾年之后,當我去盧旺達參與另一個項目時,我向一個當?shù)厝私榻B了那個儀式。他說,“嗯,你知道,那是西非,我們這里是東非,我們的宗教儀式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但是我們也有一些地方是共通的,跟你描述的有些相似”。
然后他繼續(xù)說道:“但是西方世界跑過來的心理治療師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尤其是那些大屠殺之后跑來的心理醫(yī)生們(指1990年代盧旺達大屠殺)。”于是我問他,“什么麻煩?”他說,“是這樣的,他們做的事情很古怪,他們不會讓人去陽光下活動,雖然這會讓人感覺舒服,他們不使用音樂或打鼓的方式激發(fā)人們的情緒,他們不會讓整個部落參與其中,他們也沒有將抑郁外顯化為一種惡靈進行驅逐,相反的,他們將那些抑郁的人單獨地帶到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花一個小時,讓他們回憶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的悲慘的事情。”他說,:“我們只能請他們離開這個國家了。”
現(xiàn)在我想分享另外一種替代的療法,弗蘭克·若薩克夫接受了這種替代療法。弗蘭克的抑郁癥可能是我見過的最嚴重的抑郁癥之一,他一直處于抑郁狀態(tài)。當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每個月都要接受電休克治療,所以他每個月第一周會被電得迷迷糊糊,第二周變得正常起來,第三周開始情緒又開始走下坡路,然后他就會尋求下一輪電休克治療。當我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說:“這種(電休克的)周期對于我而言是無法避免的,我不能這么下去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夠變好起來意味著什么。”“但是,”他對我說,“我聽說麻省總院最近在進行醫(yī)療實驗,實驗一種腦手術,叫扣帶回切開術,我想我會去嘗試一下。”
我至今都記得當時我聽到后的驚喜的心情,想想這樣一個人,經(jīng)歷了如此多的悲慘經(jīng)歷,忍受了那么多的治療方法,骨子里依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樂觀,要去嘗試新的東西。后來他做了扣帶回切開術,出乎意料地成功。他跟我現(xiàn)在成為了朋友,他有一個可愛的妻子和兩個漂亮的小孩。
那次手術的圣誕節(jié)后,他寫了一封信給我,他說:“我的父親今年寄給我兩件禮物,一個是某個品牌的車載CD架,我不是很需要,但是我知道他給我這個的目的是想要慶祝一下,我可以重新開始,并且有了一份喜歡的工作。另外一件禮物,是我外婆的一張照片,她自殺了。
當我拆開包裝的時候,我開始哭泣,我的媽媽過來問道,“你哭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外婆么?”我說,“不,是因為她的痛苦,我同樣經(jīng)歷過。”寫這封信的現(xiàn)在,我又忍不住哭泣,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我再也無法承受,我想我曾經(jīng)也可能會自殺,但是我的父母給了我勇氣,還有治療我的醫(yī)生們,還有這個手術。我活著,心懷感恩。我們活在美好的時代,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糟。”
我很不能理解為什么人們普遍的把抑郁癥看成是現(xiàn)代西方中產(chǎn)階級特有的一種病,于是我開始尋找抑郁癥與其它社會因素的關聯(lián),在可能相關的社會因素中,我對貧困和抑郁的關系特別感興趣。于是我做了一些研究,嘗試去了解窮人是如何治療抑郁的。
我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情況下,窮人的抑郁癥不會得到治療。抑郁屬于基因的缺陷,這意味著在不同的人群中容易抑郁的人比例應該是一樣的,生活環(huán)境的不同導致了發(fā)病率的不同,而當人們處于貧困的生活環(huán)境中時,抑郁癥的發(fā)病率更高,也更嚴重。
但是,如果你的生活一帆風順,然后你覺得自己一直都不開心,你會反思:“我為什么不開心?我一定是抑郁了。”然后你會去找醫(yī)生給你治療。但是如果你的生活本來就很糟糕,同時你一直都不開心,你的感覺和你的生活狀態(tài)是相稱的,于是你就不會想到這個是病。所以實際上在低收入人群中,抑郁癥像是傳染病一樣流行,但卻一直沒有被人關注過,沒有人評估過患病的規(guī)模,也沒有人為這些低收入者提供治療,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悲劇。
后來我遇到了一位研究人員,她當時正在華盛頓特區(qū)周邊的貧民窟中做與之相關的一項研究,當有婦女前來診療其它疾病時,她會邀請這些婦女做一個抑郁癥的診斷,同時提供一份六個月的實驗協(xié)議。其中有一位女士名叫洛莉,以下是她第一天到診所來的自述:
她說她是一位母親,7個孩子的母親,她說,“我曾經(jīng)有一份工作,但是不得不辭掉了,因為我無法離開我的屋子。我一句話都不想和我的孩子們說,早晨,我迫不及待地讓孩子們出門上學,然后立刻爬上床蒙頭大睡,下午三點他們就陸續(xù)回家了,時間過得太快了。”她說,“我吃了很多的泰諾(一種止痛藥),以及其它所有能夠讓我多睡一會兒的東西,我的丈夫一直說我蠢,說我令人討厭,我真希望能夠結束這痛苦。”
然后她接受了實驗協(xié)議開始進行治療,六個月之后當我去采訪她的時候,她有了一份新工作,在美國海軍的幼兒園照看孩子,她離開了以前那個虐待她的丈夫。她對我說:“我的孩子們比以前開心多了,現(xiàn)在我的新家有兩個孩子的臥室,男孩們一間,女孩們一間,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都會來到我的房間,我們一起做家庭作業(yè),做其他的事情。
一個兒子立志做一名牧師,另一個立志想要做消防隊員,我的一個女兒想要做一名律師,他們不像以前那樣哭得那么頻繁,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相互打來打去了??粗@些孩子,我現(xiàn)在覺得很滿足,一切都在不斷的變好,我的穿著,我的情緒,我的言行,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害怕出門,也不會再擔心糟糕的心情會卷土重來。如果沒有米蘭達醫(yī)生的幫助,我現(xiàn)在可能還在家里,用被子蒙住頭呼呼大睡,或許我已經(jīng)死了。我曾祈禱上帝為我下凡一位天使,而上帝聽到了我的聲音。”
我被這些真實的故事深深打動了,我之前計劃只是寫一本書來記錄,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遠遠不夠。我還要寫一篇文章(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跟紐約時報雜志說好,寫一篇有關低收入人群中抑郁癥的報告。當我寫好之后,我的編輯打電話給我說,我們真的沒辦法發(fā)表這個。然后我問為什么,她說故事太牽強了,這些人生活在接近社會底層的地方,然后他們經(jīng)過了六個月的治療,然后他們就可以去管理摩根史坦利了(一家知名投資機構)?太沒用說服力了,她說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然后我說,“你從沒有聽說過,恰恰說明這是一個‘新聞’,而且你們是一家新聞媒體啊。”
來回協(xié)商了幾次之后,他們同意發(fā)表了,但是他們說的話讓我想了很多,他們這種態(tài)度跟另外一個觀點多少有點關系,即很多人還是反感抑郁癥需要治療這個觀點。好像這就意味著我們會開始大規(guī)模的開始治療低收入者,這將是一件帶有剝削性質的事情,因為我們是在改造他們??雌饋砦覀兯械娜硕际艿揭环N教條的影響,即治愈抑郁的療法也好,藥物也好,都是人造的產(chǎn)物,并不是自然的結果。
我覺得這完全是使人歧途了,雖然人老了掉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這并不影響任何人使用牙膏,至少我的周圍沒有。人們可能會接著問,“那么,抑郁本身不應該是我們注定需要經(jīng)歷的一個過程么?難道抑郁不是我們演化的結果么?難道這不是你個性的一部分么?”
對此我的看法是,情緒是有適應性的,對于我們而言,能夠感受喜怒哀樂以及其他豐富的情感,意義重大,而當一個人總是抑郁的時候,那一定是他的情緒系統(tǒng)出問題了,不再能夠適應環(huán)境了。
有些人會跟我這樣說:“即便如此,我想如果我自己再多熬一年,我就可以走出抑郁了”。對此我總是這樣回答:“或許你能夠自己走出來,但是失去的青春你再也找不回了。”人生如此短暫,你現(xiàn)在卻在跟我說,你要浪費一年的時間(自己挺過抑郁)。你再想想,關于抑郁這種情感,英語中用來形容的詞出奇的少,當然別的語言也多不到哪里去。
我們用“depression”這一個單詞,即用來描述一個小孩子生日那天下大雨的心情,也用來描述一個自殺者自殺前一分鐘的感覺。人們會問:“這是不是就是長時間的悲傷?”某種意義上可以這么理解,悲傷和抑郁之間有一定的連續(xù)性,但是他們之間的連續(xù)性就像是,悲傷可以看成是你房子周圍的鐵柵欄有一點生銹了,你需要用砂紙打磨一下重新噴漆,但是如果你的房子一百年沒有人住了,那么鐵柵欄會銹蝕到只剩下一堆黃銹。悲傷和抑郁的差別,就好比生了一點銹和銹蝕到什么都沒有了,后者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
現(xiàn)在人們會問,你吃了這些快樂丸(指抗抑郁藥),你快樂嗎?不,但是我不會因為要吃飯而不開心,不會因為要回電話而不開心,不會因為要洗澡而感到不開心。事實上我覺得自己的感受比以前更多,因為我現(xiàn)在能夠體會到悲傷,但是不會感到虛無,我會因為工作上的不如意而悲傷,會因為破碎的愛情而悲傷,會因為全球變暖而悲傷,這些是我當下能夠體會到的悲傷。最后我問自己,“結論是什么呢?”為什么有些人的生活條件更好,卻需要戰(zhàn)勝更嚴重的抑郁?又為什么我們能夠康復?
我總是一次次地遇見抑郁之后的康復者不愿意接受這段經(jīng)歷,他們會說:“我很久之前抑郁過,我再也不想回憶那段時光了。我也不會再去分析它,我只希望繼續(xù)自己當下的生活。”諷刺的是,恰恰是這些人最容易被他們過往的經(jīng)歷糾纏不放,回避抑郁,只會讓它更兇猛,你越躲,它越強。而另外一些人,他們承認并接納自己有抑郁這個事實,他們表現(xiàn)得更好一些。
能夠接納自己抑郁的人,最終會康復起來。弗蘭克對我說:“如果一切重來,那么我可能會換種處理方式,但是很奇怪,我很感激,感激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切,我很高興住了40次醫(yī)院,這段經(jīng)歷讓我深刻地理解了什么是愛,我的愛人,我的父母,以及我的醫(yī)生,這對我而言都是巨大的恩賜,過去是,將來也是。”
瑪吉·羅賓斯說,“我在艾滋診所做過志愿者,我跟自己負責的病人不斷的說話,但是她們的反應并不積極,然后我想‘是不是對他們來說這樣不太友好,或不管用’。后來我意識到在第一次見面的簡短聊天中,他們只要能夠坐在那里就好,第一次的聊天實際上是一個機會,讓他們認識到雖然我沒有艾滋病,我沒有等待死亡,但是我能夠接受他們有艾滋病,并不斷惡化的事實。我們的需求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后來我學會了如何盡我所能(去幫助他人)。”
正視抑郁的價值,并不能保證不再復發(fā),但是卻能改變看待抑郁復發(fā)的態(tài)度,甚至會減弱抑郁復發(fā)的程度。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并不是要去找到偉大的意義和決策,讓你的抑郁看起來意義非凡,而是要去尋找這樣的意義,能夠讓你思考,“當抑郁卷土重來,這會像下地獄般痛苦,但是我會受益良多”。我從自己的抑郁中看到,情緒的作用能夠如此之大,甚至能夠蓋過客觀存在,而且我發(fā)現(xiàn)我的這段經(jīng)歷,讓我能夠更強烈和專注地去感受和體會積極向上的情緒。
抑郁的反面不是快樂,而是活力,現(xiàn)在這段時間,我的生活充滿活力,即便我有時會悲傷,也是如此。我看到自己的腦海中也進行著一場葬禮,我坐在世界的邊緣,挨著一個巨人,我發(fā)現(xiàn),身體里的一些東西,稱為靈魂的東西,在20年前尚未真正成型,直到地獄的使者突然出現(xiàn)。我想,雖然我很厭惡抑郁時候的狀態(tài),也很厭惡抑郁舊病復發(fā),我還是會尋到一種方法接受并愛抑郁的自己。
我愛它,因為它迫使我去尋找快樂,并牢牢抓住;我愛它,因為它讓我在生活中牢牢抓住讓我活下去的理由,雖然有時候也會不那么理性,雖然偶爾也會游戲人生。而這,我想,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彼邁樂鹽酸舍曲林片:主要用于抑郁癥,亦可用于治療強迫癥。 荷氏B族維生素片:補充多種B族維生素。 順氣安神丸:調(diào)節(jié)“粘”熱,鎮(zhèn)靜安神。用于“赫依”,“粘”熱交爭,山川間熱,發(fā)燒,“赫依”引起的癲狂,昏迷,心神不安。
健客價: ¥540舒肝解郁,健脾安神。適用于輕、中度單相抑郁癥屬肝郁脾虛證者,癥見情緒低落、興趣下降、遲滯、入睡困難、早醒、多夢、緊張不安、急躁易怒、食少納呆、胸悶、疲乏無力、多汗、疼痛、舌苔白或膩,脈弦或細。
健客價: ¥56用于治療各種抑郁癥,本品的鎮(zhèn)靜作用較強,主要用于治療焦慮性或激動性抑郁癥。
健客價: ¥24適用于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
健客價: ¥116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
健客價: ¥45輕、中度抑郁和焦慮。 神經(jīng)衰弱、心因性抑郁,抑郁性神經(jīng)官能癥,隱匿性抑郁,心身疾病伴焦慮和情感淡漠,更年期抑郁,嗜酒及藥癮者的焦躁不安及抑郁。
健客價: ¥56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反應性抑郁癥。治療強迫性神經(jīng)癥。治療伴有或不伴有廣場恐怖的驚恐障礙。治療社交恐怖癥/社交焦慮癥。
健客價: ¥95用于治療抑郁癥。
健客價: ¥52鹽酸帕羅西汀片,適應癥為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反應性抑郁癥。常見的抑郁癥狀:乏力、睡眠障礙、對日?;顒尤狈εd趣和愉悅感、食欲減退。 治療強迫性神經(jīng)癥。常見的強迫癥狀:感受反復和持續(xù)的可引起明顯焦慮的思想、沖動或想象、從而導致重復的行為或心理活動。 治療伴有或不伴有廣場恐怖的驚恐障礙。常見的驚恐發(fā)作癥狀:心悸、出汗、氣短、胸痛、惡心、麻刺感和瀕死感。 治療社交恐怖癥/
健客價: ¥501、舍曲林用于治療抑郁癥的相關癥狀,包括伴隨焦慮、有或無躁狂史的抑郁癥。療效滿意后,繼續(xù)服用舍曲林可有效地防止抑郁癥的復發(fā)和再發(fā)。 2、舍曲林也用于治療強迫癥。療效滿意后,繼續(xù)服用舍曲林可有效地防止強迫癥初始癥狀的復發(fā)。
健客價: ¥80適用于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詳見內(nèi)包裝說明書)。
健客價: ¥156輕、中度抑郁和焦慮。 神經(jīng)衰弱、心因性抑郁,抑郁性神經(jīng)官能癥,隱匿性抑郁,心身疾病伴焦慮和情感淡漠,更年期抑郁,嗜酒及藥癮者的焦躁不安及抑郁。
健客價: ¥42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反應性抑郁癥。常見的抑郁癥狀:乏力, 睡眠障礙,對日?;顒尤狈εd趣和愉悅感,食欲減退。治療療效滿意后,繼續(xù)服用本品可防止抑郁癥的復發(fā)。
健客價: ¥152主要用于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癥和伴有抑郁癥狀的焦慮癥以及藥物依賴者戒斷后的情緒障礙。
健客價: ¥66適用于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反應性抑郁癥。治療強迫性神經(jīng)癥。治療伴有或不伴有廣場恐怖的驚恐障礙。治療社交恐怖癥/社交焦慮癥。其它詳見說明書。
健客價: ¥55用于治療各種抑郁癥,本品的鎮(zhèn)靜作用較強,主要用于治療焦慮性或激動性抑郁癥。
健客價: ¥21本品適用于治療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
健客價: ¥96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
健客價: ¥21適用于各種類型抑郁癥,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及廣泛性焦慮癥。
健客價: ¥116治療各種類型的抑郁,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郁癥反應性抑郁癥。常見的抑郁癥狀:乏力,睡眠障礙,對日?;顒尤狈εd趣和愉悅感,食欲減退。治療強迫性神經(jīng)癥。常見的強迫癥:感受反復和持續(xù)的可引起明顯焦慮的思想、沖動或想象,從而導致重復的行為或心理活動。治療伴有或不伴有廣場恐怖的驚恐障礙。常見的驚恐發(fā)作癥狀:心悸,出汗,氣短,胸痛,惡心,麻刺感和瀕死感。治療社交恐怖癥社交焦慮癥常見的社交焦慮的癥狀:心悸,出汗,氣短
健客價: ¥761.抑郁癥:百優(yōu)解片用于治療抑郁癥狀,伴有或不伴有焦慮癥狀。 2.強迫癥:百優(yōu)解片用于治療伴有或不伴有抑郁的強迫觀念及強迫行為。 3.神經(jīng)性貪食癥:百優(yōu)解片用于緩解伴有或不伴有抑郁的貪食和導瀉行為。
健客價: ¥255慢性腦血管病及腦外傷等所引起的腦功能損害。能改善主觀癥狀、語言、焦慮、抑郁、記憶減退、智能下降等精神行為障礙。
健客價: ¥32用于抑郁癥的治療,對于伴有或不伴焦慮癥的患者均有效。
健客價: ¥64慢性腦血管病及腦外傷等所引起的腦功能損害。能改善主觀癥狀、語言、焦慮、抑郁、記憶減退、智能下降等精神行為障礙。
健客價: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