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今天你可能也經(jīng)歷了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又一次掙扎著起床,有些恍惚間,列車的呼嘯,飛機的轟鳴,遠方的山野和海浪,無數(shù)陌生而歡愉的面孔,還在大腦里盤旋。爾后機械地刷牙,洗臉,步履不停地去趕那趟七天前定時定點的公交和地鐵,你才恍然發(fā)覺,生活又回到了原點。
回到原點的生活,真的好生討厭。
這種厭惡感可以追溯到幼時,一個漫長假期后的第一天上學(xué),踏進教室的那一刻好像又踏回那個深淵,老師敲著黑板說:“可以收收心啦”。不同的是到了今天,沒有人耳提面命地警示你要收收心了,但你一樣,心還在遠方遲遲不肯歸來。
每一個假期,每一次旅行,總是在這種欲罷不能的焦灼里,使我們沉浸在無限美好的回憶里的同時,卻不得不再一次回歸不想面對的生活日常。
那么,旅行和回歸都有什么意義?
假期里,有位朋友在后臺留言,她說她上個月辭職去了新疆旅行一個月,這回挑了一個最好的季節(jié)。我滿懷期待地等她告訴我,哪里有無邊的沙漠,哪里有偶遇的綠洲,哪里成群的牛羊與駱駝嘶鳴,列車上聽了什么歌,旅店里有什么樣的面孔。
我一度很迷戀坐在機場和火車站等候廳的感覺,那里有寬廣的大廳,高挑的天花板,明亮的落地玻璃,無論外面的天空是否晴朗,但是內(nèi)心的太陽被點燃。此時即便你明明意識到將去向何方,但還是會生生地涌出諸多異常的期待,還有一些逃離的雀躍。望著人來人往的檢票入口,那里就仿佛是熠熠生輝的現(xiàn)實出口。我會想著旅行愉快,并把這種憧憬送給自己。
相反的是,每次回來的時候,與面帶春風(fēng)走向等候廳的人群迎面路過,我總是不乏惡趣味地想:“不知道你們開心些什么,你們總有一天還是要回來走相反的路”。而當(dāng)我倦怠地攤躺在熟悉的房間里,卻開始反芻這一次路過的風(fēng)景。
之前跟朋友聊起過旅行的意義,朋友說就喜歡住在不同的酒店,每天起來在陌生的陽臺上抽一根煙,這種感覺有癮。不抽煙的人可能很難體會到這一種快感,在海邊,在山頂,點一根煙,任煙霧在肺腔里迸裂,任煙霧在空曠的風(fēng)里消散地?zé)o影無蹤,你會有一種異常清晰地真實感。這種真實感與在寫字樓樓梯間抽一根煙的感觸迥然,后者的那根煙越抽嗓子越干,越抽嘴里越苦。
我們不妨把旅行不刻畫成肉身的行走,那大概就是試圖把靈魂鋪滿各處風(fēng)景,那我們追求的只是那一瞬間的釋放,這是感官上的享受。這樣理解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更生動的詮釋旅行的意義。
與去哪里無關(guān),與住多貴的酒店無關(guān),我們只是去找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建立在陌生的環(huán)境之上,并且這種感覺足以讓我們在回歸到熟悉的生活中后,值得回味,那就足夠。
所以我更加直白的以為,偶爾去看看不一樣的東西,就是旅行。
說回那個在公眾號里留言的女孩,在我幻想她一路的風(fēng)景時,一條新消息冒出來,打破了我所有美好的期待。她說,昨天回來了,重新找房還要找工作。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人生就是一條有去有回的道路。
這是條令人痛苦但又無比確定的路。如果你把所有的美好都寄托在遠方,如果你把假期和旅行上升到一種神圣的境地,那么回歸的時候痛苦更甚。所以我更加篤定,你必須把旅行定義為偶爾去看看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定義是十分正確的。就像列車偶爾變道,使你看到了不一樣的風(fēng)景,但是最終你還是要去向票根的終點,再從終點回歸原點。變道不是脫軌,新鮮感不是生活,靈魂偶爾出竅還是要回歸肉身。
延伸這個定義,當(dāng)你又回歸到現(xiàn)實生活中,你如何緩解又重新踏入泥潭的焦慮,如何填補因為又一次重復(fù)步伐的痛苦。我還是想說,旅行就是偶爾去看看不一樣的東西。那我們可以找到一種出路。譬如,走一站路再上車或者早一站路下車,走一走你曾經(jīng)沒路過的街景。譬如,下班后索性坐到站底,尋一處從未吃過的餐廳或小鋪。
你看,你也會看到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人生是一條有去有回的路,這條路不是始終向往去,而是向內(nèi)走認識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