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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什么?|教育

2017-07-22 來源:心理咨詢師曹懷寧  標簽: 掌上醫(yī)生 喝茶減肥 一天瘦一斤 安全減肥 cps聯(lián)盟 美容護膚
摘要:哪怕有一個學生的燈被你點燃,你也是可以驕傲的,何況,你有可能點燃更多人的燈。從這個意義上說,教育者其實就是“燃燈者”,點燃那盞燈的人,你的偉大的工作就是擦亮火柴,因為講臺下面那些眼睛就是那些還沒有被點亮的燈。

  教育是什么?在今天一般中國人眼中,其實“教育”只被理解成一個字:只有“教”,沒有“育”。“育”是什么?我們可以聯(lián)想到孕育、哺育、養(yǎng)育……,都跟生命有關(guān)。如果我們把這個“育”當成“教育”的重心,就可以想到“教育”從來都不是一個結(jié)果,“教育”是一個過程,是一個生命展開的過程,就像一棵樹,從一粒種子到參天大樹,這是一個過程,而不僅僅是結(jié)果。如果你只看到結(jié)果,那不是教育。所以,當我們理解“教育”這個詞的時候,只把重心放在前面那個字,那就是注重結(jié)果的教育;而事實上,教育是一個開放的過程,它永遠都不會有結(jié)果,它永遠面朝未來,不會結(jié)束。

  剛才,張文質(zhì)先生說到一句話,讓我很感動。他說,生命化教育課題追求的不是成功。太美好了,在這個時代,要是有一個人能夠立定心志說出這句話——他做一件事,不是為了成功;而是為了一個過程。我覺得,這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成功。“成功”這個詞在中國已經(jīng)被異化了,成為“搖頭丸”,每個人心目中的成功其實是不一樣的。所以,我特別喜歡這個“慢”字,“慢”是一個過程,“慢”是對過程的肯定,“慢”是一種開放的姿態(tài),“慢”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

  我對教育的理解僅僅站在一個普通人的理解上,我是研究歷史的,我所懂的僅是歷史,但我關(guān)心中國的今天,也關(guān)心中國的未來。所有正處于當下的中國人都知道,我們正處于一個巨大的轉(zhuǎn)型當中,這次轉(zhuǎn)型將以什么方式展開,從最根本的意義上說,是與教育有關(guān)的。一個國家的教育能達到什么樣的程度,這個國家的文明就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蛘哒f,普通教育,特別是基礎(chǔ)教育——中學、小學是一個什么樣的水準,這個國家就是一個什么樣的水準。

  19世紀,德國打敗法國,有人說過這么一句話:“德意志民族的崛起,在小學老師的講臺上就決定了。”一百多年后,當中國的學者來到德國的一個邊緣小鎮(zhèn),看到十九世紀的德國教學掛圖:世界地圖。一個德國小學生就知道萬里長城是什么樣的,就知道世界七大洲,知道基本的科學常識。他們還看到了當時保存下來的完整的化學、物理、生物實驗室??吹竭@些之后,我們就知道一個民族的文明程度。

  我在關(guān)注民國歷史的時候,剛開始主要關(guān)注大學,只有大學才能決定一個民族的文明高度,所以我們把過多的目光集中在北大、清華、西南聯(lián)大這些頂尖的大學,我們會特別向往、羨慕那些學術(shù)大師們,向往那個時代學術(shù)自由的空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我越會發(fā)現(xiàn),比大學更重要的是中學,比中學更重要的是小學。我想起一百年前蔡元培當中華民國教育總長的時候,和教育次長范源濂的爭論。范源濂說,小學最重要,如果沒有好的小學,就不會有好的中學;沒有好的中學,就沒有好的大學。

  而蔡元培的意見正好相反,他說沒有好的大學,中學的師資從哪里來?沒有好的中學,小學的師資從哪里來?因此要先辦好大學。這也許可以看成是一個循環(huán)的問題,但是今天回過頭來看,“小學比大學更重要”,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大學教育,而所有的人幾乎都要接受小學教育。所以,我說了一句話:小學課本,尤其是小學語文課本,代表著一個民族文明的底線。這句話曾經(jīng)被媒體廣泛引用。為什么說是“底線”?如果說,我們的文明高度是由最頂尖的知識分子決定的,那么在底線的意義上,一個民族整體的文明水準則是由所有的中國人決定的。所有的中國人受到一個什么樣的小學教育,這個民族基本上就是什么樣子。

  我記得中國社科院前副院長李慎之先生,他是1923年生人,在民國受的教育,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大學,而是小學和初中,其中印象最深的課,不是數(shù)學,不是語文,而是公民課。他說當時讀的那套書是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復興公民教科書》,他推算那個時代和他讀過同一套教科書的人大概有幾百萬——那個時候的教育還沒有普及。所以,他就有一個感想:這些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受小學、中學教育的人,到了五十年代初,也就是建國初期的時候,正好是社會的主力,而那個時候社會風氣相對較好,如果說還做不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話,大致已經(jīng)接近了。有些人認為那個時候的社會風氣好,是政治原因,是改朝換代造成的的,但是李慎之說是教育造成的,因為這些人——社會的主力人口小時候受過公民教育。

  那么再回想,從孔夫子以來的教育實際上是比較單一的經(jīng)典教育,這種經(jīng)典教育只是提供了一個維度的教育。我不說這種教育不好,它也有它的優(yōu)越性,它也包含了人類教育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人文教育:四書五經(jīng),經(jīng)典閱讀,加上詩詞歌賦,每個人從小就受到倫理的、審美的熏陶,但是幾千年走下來,到了清朝1905年,廢除科舉制的那一年,2000年來的中國只是在原地踏步,一直只有這種單一化的經(jīng)典教育或者說人文教育模式,已經(jīng)跟不上世界的腳步了。當時整個世界的教育,正是我們今天普遍接受的歐美教育,這套教育是從希臘發(fā)源出來的,它的核心是“科學教育”,但也不排斥以文史哲為核心的人文教育,同時又加上了公民教育。所以,我理解的現(xiàn)代教育實際上是三大板塊,人文教育、科學教育和公民教育。

  在我們當代的教育當中,其實只剩下了單一的科學教育,既沒有我們古老的——有2000年傳統(tǒng)的人文教育,也沒有——曾在民國有過幾十年歷史的——公民教育。我們只有從西方傳過來,又根據(jù)自己意識形態(tài)需要改造過的科學教育,所以我們常會覺得我們的教育在追求“快”,為什么?因為“科學”是講究效率的,人文教育是“慢”的,是講生命的。人文教育單一化,不好,所以我們要把科學教育引進來,但是當我們把教育帶上單一的科學教育軌道的時候,我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樣的教育也是大有問題的。

  這就回到我們教育的核心:什么是教育?教育的最終價值是什么?這些問題我也想過很多年,但至今沒有想得特別明白。我粗淺的理解是,我們的教育,提供的是“常人”教育、“常態(tài)”教育,而不是“天才”教育、“非常態(tài)”教育。學校只擔負一個使命,培養(yǎng)普通人;不擔負培養(yǎng)“天才”、“超人”的責任。學校并不擔負培養(yǎng)弗洛依德、愛因斯坦的責任……不是為培養(yǎng)科學天才,也不是培養(yǎng)文學家、藝術(shù)家而存在的,貝多芬、莫扎特是學校能教出來的嗎?他們本身就是天賦異能,天才不是靠學校教育提供的,他在任何環(huán)境下都可能通過自己的方式脫穎而出——當然,學校會給他提供一些契機。愛因斯坦也需要讀大學,但他一直到大學畢業(yè),他的物理學成績都并不特別出色,但這并不影響他成為幾百年來最偉大的物理學家。

  學校只擔負一個責任,就是讓一個普通人成為在精神上健全的人,成為文明社會的正常人。從這個意義上說,學校教育就是應該以人為本的,而且應該以普通人為本的,尤其是基礎(chǔ)教育。中小學教育,根本不需要設(shè)定一個目標,需要教出多少出類拔萃的人。學校教育,其實提供的是一條中間線的教育,它不是按照智商最高的人的標準設(shè)立的,而是按照普通人的智商設(shè)立的,所以,學校教育中,快樂是一個重要的元素,它應該成為學生——同時更加重要的是——成為老師快樂的過程。今天,恰恰相反,老師不快樂,學生更不快樂。這是一個方面。

  第二,過去對教育的主體有很多的分歧,但是我思來想去,其實老師和學生都是主體。如果老師不快樂,這個教育過程的展開就會帶上很多陰影。所以,我想到一個詞:尊嚴。如果一個時代的老師,尤其是基礎(chǔ)教育的老師,在社會上的地位不是較高的,不能受到社會的尊重,他的生命的尊嚴不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滿足,我們的教育基本上就失敗了。何為師道尊嚴?就是老師在這個社會受到普遍尊重的那種尊嚴,如果連這個都沒有,這個時代的教育——哪怕它出了很多高分的學生——也是失敗的。

  很多時候,那些衡量指標都是不可量化的?,F(xiàn)在來理解民國的教育,我們知道那個時候有戰(zhàn)亂,有動蕩,但是它的教育是相對成功的,因為那個時代教師得到了尊重,學校得到了尊重。那個時代的學校,大部分——我們不能說全部——都是由教育家來辦的,而不是由行政人員來辦的。那個時候,北大校長這個位置和教育部長之間可以是來來回回的,蔣夢麟當過教育部長,也多次當過北大校長,但他不認為當了部長,再當校長有什么不好。蔡元培也當過教育總長,然后再去當北大校長。他們并不覺得校長和部長之間有巨大的落差,反而覺得北大校長這個位置可能更體面,北大校長,在他們心目中不是一個行政職務,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教育家所擔負的崗位。

  我想到幾個人。張伯苓,大家都知道他是南開大學的校長,但我更愿意說他是南開中學的校長。事實上,張伯苓辦得最成功的學校可能還不是天津的南開學校,而是抗戰(zhàn)烽火中的重慶南開中學。林礪儒,他是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的校長,后來做了北京師范大學的校長,1949年以后做了教育部的副部長。我倒覺得他不應該去做副部長,他最適合的崗位是做校長,而不是部長。經(jīng)亨頤,浙江第一師范學校校長,創(chuàng)辦過春暉中學。還有趙君達、高鳳山、周厚樞……后面這幾個人現(xiàn)在都不大有名了,已經(jīng)被人們給忘了,但是在他們學生的眼中曾經(jīng)都是耀眼的明星,曾經(jīng)是太陽,正是在他們手里,天津耀華中學、北京匯文中學、揚州中學,這些學校都是當時中國最好的中學。

  這樣的人,在民國的時候,每個地方都有一批,正是他們大大小小的教育家辦出了一批很有魅力、很有影響的中小學。所以,我說一個民族的文明程度很大程度是由中小學所決定,而這些教育家就是這些學校后面的靈魂人物,他們不僅是掌舵的人,沒有他們,學校就沒有靈魂。

  我在看民國教育的史料時,特別想到幾點。第一,那個時代,教育的每一個階段都是自成體系、自成脈絡(luò)的,具有獨立的價值和地位,小學就是小學,中學就是中學。一個人可以以終身做小學老師來作為他的理想追求,把自己的角色盡最大可能的扮演得盡善盡美;一個人也可以把中學作為自己的終身事業(yè)來追求,而不僅僅作為一個職業(yè)來看待。整個國家、整個社會也是如此看的。

  但在今天我們可以看到,中小學在現(xiàn)有的教育體系中,實際上是沒有任何地位的!不知道諸位是否同意,可能有不同的看法。今天教育體系的設(shè)置是按照升學的體制來的——小學是為了升初中而存在的,初中是為了升高中而存在的,高中是為了升大學而存在的。所以,中學、小學并沒有自己的獨立地位,它只是這個“升學”流水線上的環(huán)節(jié)。決定一個老師,決定一個校長,決定一所學校的(地位)是看你為更高一級的學校輸送了多少高分的學生。這是唯一的一個指標,你自己的學校辦得好不好都不要緊的。

  民國時代也有“高考”,或者是一所大學單獨招生,或者是聯(lián)合招生,但并不影響小學、初中、高中都自成體系。如果教育的每個階段的獨立性不解決,每個人都會累死在這條“跑道”上。你不就在那里跑嘛,從小學一直到跑到高中,而且你都是為別人在跑,而不是為自己,因為所有的目標都特別的確定,每個老師和學生都為此而著急。這樣,就把教育過程中的樂趣,那些美好的東西,全都消解掉了。要還原教育本身,其實就是在接受教育或獲得教育的過程中,獲得最美好的東西,獲得精神上的最大快樂,而不是在那里“跑步”,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f“慢”,“慢”就是享受這個過程。

  我想起一個故事。在蘇州工業(yè)園區(qū),那里有一家美籍華人開的企業(yè)。這個企業(yè)的食堂門口有一片草坪,要進入這個食堂,必須要繞一圈才可以。但是,員工都不愿意,他們就在草坪當中走出一條路,一條最短、最快的路。其實,這是人的天性,要走捷徑嘛。這個老板有點與眾不同,他后來琢磨出一個辦法,他在草坪中間種了一棵樹,恰好擋住了那個捷徑。然后他告訴員工,在我這個公司,倡導不走捷徑,用一棵樹作為標志。他倡導的正是一種“慢”的觀念。在一個人人都求快、走捷徑的時代,求慢就是一種理想。

  我們今天看民國教育,會有很多看點。剛才講的就是其中的一個看點:教育的獨立性。另一個就是,它是人的教育,它把人當人。有一個在臺灣影響非常大的知識分子,叫殷海光,是金岳霖的弟子。我到臺灣參觀殷海光的故居,走進去看到的第一條他手寫的格言,當時印象特別深。由于他是研究邏輯學、倫理學的,因此就更加關(guān)注基本性的問題,他說:“自由的倫理基礎(chǔ)是把人當人”。我想把這句話借過來說:教育的哲學基礎(chǔ)是什么?把人當人。

  “把人當人”,不是說我們現(xiàn)在不把人當人,而是說我們現(xiàn)在更多的是把人當成工具。事實上,我們現(xiàn)在的教育設(shè)計更多的是把人工具化,因為學校要求學生在考試中勝出,要他成為考試的機器,整個設(shè)計的目的是為了考試而存在的,而不是為了教他成為一個人而存在的。這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當所有人都往一個方向去的時候,你要扭轉(zhuǎn)方向,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去拼,拼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盡了。

  華東師大心理學系在2006年做了一項調(diào)查,調(diào)查了1300多人,竟然有70%以上的人把考上大學作為人生的終極目標。他們?yōu)槭裁催@樣做?因為在前面奔跑的過程中,實在太累了,筋疲力盡了,好不容易跑到這個點,終于可以放下來了,所以,這里都成了他的目的地了。這是一個非??膳碌氖虑椤N仪懊嬲f,教育是一個開放的過程,它永遠沒有終極的目標,它永遠朝向未來,它只是一個過程,它沒有結(jié)果,沒有終點。

  文質(zhì)先生有本書,叫《教育的十字路口》,其實中國的文明、文化也在十字路口。我們一方面在享受著人類高科技所帶來的一切最先進的東西,另一方面,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越來越往下走。我就想到另一問題:教育從產(chǎn)生之日起——西方的(古)希臘時代,我國的諸子百家、孔夫子時代,它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提升人類。

  今天處在轉(zhuǎn)型期的中國,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很多事情都是按照本能設(shè)計的,但教育是與本能為敵的,教育是要提升人,而不是按人的本能來行事,不是按本能來思考,要把人變成一個有能力駕馭自己本能、超越自己本能的高級族類。什么是文明?文明就是有高于本能的東西。如果什么都按照本能去做,動物也有本能,甚至有比人類強過百倍的本能。所以,人類最大的優(yōu)勢就在于有能力超越自己的本能,而最重要的途徑就是教育,通過教育提升人,通過教育讓人超越本能,實現(xiàn)自我。

  但是現(xiàn)在你到街上一看,滿大街的廣告,或其他的東西都是把人放回本能的狀態(tài),它們都是迎合人的需要產(chǎn)生的,而不是讓你高于自己的本能。與人的本能相對應的,無非是衣、食、住、行、性這五個,整個社會的一切仿佛都是圍繞著這些而產(chǎn)生的。所以,廣告、各種娛樂節(jié)目,它們不是向上提升人,而是向下沉淪,這是社會的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一直以來,我們的教育都是與這樣的本能化趨向為敵的,是為了抗衡人類向下拽的趨勢而存在的,否則,要教育干嘛?如果只是要迎合本能的需要,你根本不需要讀書,不需要進學校。所以,孔夫子以來的教育,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人類一代一代積累的最好的文明成果告訴你,讓我們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提升自己,讓我們更加靠近文明,但今天看來,我們未必是在往這個方向在走。

  也有一些人在說,懷念民國是不是一種病?有人問我懷念民國是不是一種懷舊?每一次我都斷然否定了,我說,懷念民國不是懷舊,而是一種尋找。經(jīng)濟學喜歡講一個詞,叫“路徑依賴”,教育也要講“路徑依賴”。今天的教育,可能更多的強調(diào)外面的資源、橫向的資源,而往往會忽略本土的資源、縱向的資源,那就是往前追溯。

  往前追溯我們有兩大傳統(tǒng),一是孔夫子以來的人文教育,二是晚清以來的新式教育傳統(tǒng),我們只有這兩個傳統(tǒng)。從路徑依賴來說,往往只有本土資源更有可以轉(zhuǎn)化成一種動力,成為一種內(nèi)在的力量;外在的資源,我們在借鑒的時候,不容易轉(zhuǎn)化成自己內(nèi)在的生命力量。當我們回望民國的時候,是要尋找一種可以依賴的資源,一種可以依賴的本土資源,因為從晚清到民國的半個世紀當中,我們的前人立下了一些規(guī)范,創(chuàng)造了一些可以讓我們今天重新接上的傳統(tǒng)。

  有一個企業(yè)家叫盧作孚,他是民生公司總經(jīng)理,曾經(jīng)是中國的船王。但他說自己是一個教育家更多于實業(yè)家。他曾經(jīng)辦過學校,做過民眾通俗教育館館長,更重要的是他在重慶一個叫北碚的地方搞鄉(xiāng)村建設(shè),把教育放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在當?shù)刈龀隽撕艽蟮某煽儭.攧e人問他,你做得這么好,有什么奧秘時,他指了指墻上刷的標語:“忠實的做事,誠懇的對人”。這十個字很簡單,也很樸實,但是恰恰包含了教育的真諦,忠實、誠懇,人的教育。在那個時代很多中學、小學的校訓中,我們都會看見這兩個字,一個是“誠”,一個是“實”,我們這個時代可能最缺的也正是這兩個字,而浮躁的、華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我對那個時代的教育總結(jié)出幾組關(guān)鍵詞:

  知識、方法、視野

  興趣、健康、能力

  個性、氣質(zhì)、精神

  現(xiàn)在看來似乎沒有太多的意義,沒有太大的價值,但是當我們對這些詞重新進行解讀之后,教育其實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美好的過程。

  北大有一個經(jīng)濟學教授厲以寧,每次在給新生上第一堂課時他都會問一個問題:你到北大來是要學什么?很多人說,我是來學知識的,他說不對;也有人說是來學方法的,他也說不對。沒有學生能答對,他就說:你是來開闊視野的。教育首先給學生提供的是一個文明的視野,讓他看到世界有多大,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讓他看到古往今來人類走過了一條怎么樣的道路,讓他打開視野,認識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這才是首要的目標,然后才是知識和方法。

  我有一個朋友喜歡說:在谷歌時代,什么樣的學問似乎都變得不太重要了。為什么?因為沒有必要嘛,你在谷歌上一搜索關(guān)鍵詞,一大串的東西全出來了——你記那么多干嘛?那就叫現(xiàn)成的知識。更重要的是,你要有一個“判斷”。我覺得他說的“判斷”這個詞非常好,重要的不是知識,而是你有能力對這些知識作出判斷,因為網(wǎng)上的東西不一定都對的,有很多都是錯誤的,你具備辨別真?zhèn)蔚哪芰Γ遣攀菍儆谀愕恼姹臼隆?/p>

  由此,我想到的是,今天我們?nèi)钡牟皇侵R,因為知識獲得的途徑真是太多太多了——過去,我們說一個人要是不經(jīng)過學校教育,就是“睜眼瞎”,但在現(xiàn)在,獲得知識的途徑已經(jīng)非常豐富了,“獲取”已經(jīng)不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但是困難的是,你自己怎么去看待這些知識,怎么去判斷這些知識,并形成你自己獨立的看法。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來判斷我們教育的功能,就能看到它的局限在哪里。等一會兒我會講到,當教育把老師和學生在時間、空間上占得太滿,都占滿之后,留下給他們裝備自己、真正提升自己的余地就沒有了。

  《圣經(jīng)》中說,耶穌來到世上要干什么?干三件事: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被壓制的得自由。我把這三句話用在教育上,怎么解釋呢?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本來都是不了解的——所以,古希臘有句名言:認識你自己!教育所說的把人當成人,首先也是讓人認識自己: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往哪里去。認識你自己,就是讓“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就是我剛才講的,讓你看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被壓制的得自由”,指的是你真正認識了這個世界,你就會獲得精神上的自由,你就會覺得,自己是活得是有自信的,是有尊嚴的。

  我覺得在這一問題上,民國時代的學?;旧隙继峁┝诉@樣一種可能性。他們有大把的時間讓老師和學生自己去想這個問題,自己去讀書,自己去玩想玩的項目。學校里有很多不同的社團,有很多讓學生去從事文化或其他活動的空間,所以下面我想說的關(guān)鍵詞是:興趣、健康、能力。

  如果一所學校能在教育的過程中讓學生發(fā)現(xiàn)自己興趣之所在,真正讓他們知道興趣在哪里,也讓老師有機會把自己的興趣轉(zhuǎn)化成動力,這樣的教育才有可能變得豐富、健康,也才能把一個人的能力挖掘出來——因為每個人的潛能都是不同的,也就是上帝所賦予給每個人的恩賜是不同的。每一個人恩賜的方向一定都不相同,我看到在某些領(lǐng)域做出重大成就的人后來回憶自己的中小學時,不約而同的講到,自己在中學或小學時代,在某個階段遇到某個老師,這個老師激發(fā)出他某個方面的潛能,然后他在那個階段就奠定了今后發(fā)展的方向。中科院院士施雅風是中國冰川學的開創(chuàng)者,他的啟蒙是在初中完成的,他當時就決定要考大學的地理學專業(yè),后來考取了浙大。

  中國最著名的植物學家之一吳征鎰,還在揚州中學讀中學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天分在這一方面,后來就不斷在這個方面追求。科學史家、《愛因斯坦文集》編譯者許良英,之所以后來會去研究愛因斯坦,也起源于少年時代的一個偶然機會,他讀到愛因斯坦的一本書《我的世界觀》,一心想成為像愛因斯坦那樣的物理學家。這樣的例子非常多。我深感,在學校階段,如果有充分的機會,讓學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興趣、能力在哪一個方向,并且能健康的發(fā)揚光大,這就是真教育。

  我喜歡講兩個只讀過小學的人,一個成了作曲家,一個成了出版家。一個叫周大風,在浙江讀的小學,學生時代偏愛音樂,天分得到發(fā)掘,初中失學,踏上社會,最后成了作曲家、音樂教育家。一個叫范用,三聯(lián)書店的總編輯,他只上過鎮(zhèn)江的穆源小學,他非常懷念這所小學,甚至為她寫過一本書,我還沒有看過第二個人為一所母校——小學——去寫一本書的。他的小學給他留下這么深的印象,以致可以寫成一本回憶錄,他在書中回憶了整個小學生時代的點點滴滴、方方面面。小學畢業(yè),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1938年他到出版社做學徒。如果要講知識的話,他根本比不上同時代的其他人,因為別人還要繼續(xù)受教育啊,而他沒有機會了,但是我覺得他在小學中得到的東西已足夠奠定他今后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出版人。他特別講到的是,他在小學里做志愿者,做義工——為學校管理圖書館。

  當時,這件工作是學生們輪流去做的,而他是小組長,并做得很好。他把圖書館的書基本上都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套書,叫《小學生文庫》,里面什么門類的書都有,還有大量的雜志,他都瀏覽過。這是他小學時代完成的一件事,第二件事是他在學校里辦了好幾個不同的壁報,實際上就是他自己寫寫畫畫抄抄的東西,這就奠定他后來成為出版家的基礎(chǔ)。他還參加學校組織的劇團,到街頭去演出過,宣傳抗日。這些在小學時代做的事情,就成為他今后很多發(fā)展的奠基石。

  大家都很熟悉的金庸,香港《明報》的創(chuàng)始人,當然也是武俠小說的一代大家。但是他人生的根基不是由大學決定的,而是更多的取決于小學和中學。他在小學時代遇到一個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叫陳未冬,那個老師發(fā)現(xiàn)他的作文特別好,五年級時,班級創(chuàng)辦了一個班刊叫做《喔喔啼》。這本《喔喔啼》,老師就讓他做主編,還推薦他的一篇作文在當時杭州的一家報紙發(fā)表。中學時代,他就自己給報紙投稿,并發(fā)表了三篇作文,這三篇作文我都在檔案管里找出來了,已經(jīng)寫得非常好了。如果我們將他后來的武俠小說和他中小學時的作文聯(lián)系到一起,也許我們會驀然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人生在他的少年時代都已經(jīng)奠定了。少年時代的那條線索是直接拋向你的未來的,這是一條神秘的線索。

  我在和年輕人說“讀書”這件事的時候,常常會想到這樣一番話:你說讀這本書有什么用,尤其是這本書考試不考的,讀了干什么?你讀那本書,也不考的,有什么用?是的,沒有用。但是,也許在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四十年后,你少年時代讀過的某一本書、某一篇文章,會在你的腦子中跳出來。或者,在你做某一件事的時候,它會突然跳出來,那是什么?那就是一條神秘的線索。這條神秘的線索就像天羅地網(wǎng)一樣埋在你生命的深處,待某一天它就會被拎出來。這條線索就是你的人生,就是你的精神世界。

  如果沒有你早年的閱讀,當你在以后的人生中想要做某一件事的時候,你沒有線索可以被拎,因為你的生命中沒有布下像天羅地網(wǎng)一樣的線索。那些線索在當時布下的時候,是無用的,它不是有意的。我們今天所講的教育,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過于追求“有用”,也太過追求“有意”、“刻意”。我們把這些看得太重了——而對“無用”非常排斥,對“無意”、“不經(jīng)意”看得很輕。等到未來十年、二十年之后,我們沒有什么可以拎起來的線索,因為你的生命中本來就沒有埋下什么伏筆。

  我經(jīng)常想到,人成年以后,人與人之間的競爭,不是課堂里面學的東西的競爭,不是作業(yè)里、考試里那些東西的競爭,因為這些東西大家都差不多。人與人的真正競爭是在不一樣的地方展開的,我看的書你沒看過,那我就跟你不一樣,最多的競爭是在原先“無用”的地方、“無意”的地方。

  如果我們觀察每一個時代在不同領(lǐng)域有造就的人,你從表面怎么都看不懂他。我喜歡用閱讀這個角度去觀察,八九不離十就能看懂很多人。比如,我認識一些在各自領(lǐng)域有重要建樹的老先生,比如著名律師張思之,他為什么成為律師界的泰山北斗?你可以說他專業(yè)好,他有道義勇氣,都對,但是你這樣說等于什么都沒有解釋。法律學得好的人有,辯護辯得好的人也有,有勇氣的人也不僅是他。我破譯他的精神密碼,之所以區(qū)別于同時代甚至比他晚一輩的律師,最大的不同在于他身上有一些別人不具備的東西——我用一個詞概括叫:人文性。專業(yè)性、公共性別人同樣有,人文性別人可能也有,但絕沒有他這么強烈。他是1927年出生的人,六七年前,我在編《過去的中學》時,請他寫一篇回憶的文章。他的回憶讓我大為驚訝,他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一堂課,他回憶在抗戰(zhàn)中的重慶讀高中,有一位高中老師姓傅,本是東北大學的教授,因為戰(zhàn)爭的緣故流亡到那里做了中學老師。

  他記得那是一堂講李清照詞《聲聲慢》的課,老師僅就其中“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疊詞就講了一節(jié)課!少年的他沒有想到漢語竟然有這樣打動人心的力量,竟然有這樣的穿透力,這堂高一時代的課直到八十他還記得,并將留在他心中一輩子。他的專業(yè)和古典文學沒有關(guān)系,但是2005年夏天我去北京看他,他在一家酒店的大堂等我,當時帶了一本書在看,我一看桌子上的封面,就突然明白了他一生區(qū)別于其他同行的奧秘——那本書是《元曲選》。我明白了高中那堂課給了他一輩子,給的不是專業(yè),而是精神的滋養(yǎng),他一輩子都能在這里面得到滋潤。所以,他一方面可以站在法庭上辯論,另一方面他在辯詞中一輩子都在追求漢語的美感。你可以說一個律師與元曲、宋詞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正是這些才是留在他生命里一輩子的東西。

  我特別贊成文質(zhì)先生搞的跨年詩歌朗誦會,因為在一個人的成長階段,這種美育的東西,才更容易成為他生命內(nèi)在的東西,從中可能轉(zhuǎn)化出一生的資源。其實,教育說穿了就是要把人當人,但是把人當人是需要資源的,這不是一句空話。你不知道李白,不知道曹雪芹,不知道屈原、杜甫,不知道魯迅、胡適,你就沒有辦法讓自己在文化上變成一個中國人——你只能是物質(zhì)上的中國人。就像我們到了美國,我們就不能成為一個美國人,因為我們不是在惠特曼的詩歌、海明威的小說哺育下成長的,我們要進入他的文化,進不去啊。有些華人在美國生活幾十年,交往的圈子基本上還是華人,因為他跟人家是兩個文化系統(tǒng)。

  我曾經(jīng)想,一個人在這個時代生活,他在精神上需要兩個證件,一個是中國文化的身份證——這是指你身上中國文化的元素,另一個就是全球普世文化的護照,你要知道自希臘文明以來整個文明的脈絡(luò)。你有了這兩個證件才可以說基本上是一個現(xiàn)代人,大致上可以跟這個時代構(gòu)成一個對應的關(guān)系。如果這些都沒有,那你雖然活著這個時代,但實際上和這個時代是很遠的,你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一個很小的世界。

  從這些方面來看,我覺得民國的教育是成功的。一個時代不能因為它是亂世,就說它是失敗的。諸子百家不是產(chǎn)生在秦始皇大一統(tǒng)的中國,而是產(chǎn)生在春秋時代。民國,是中國的亂世,但是在教育上走出了一條真正融合中西的道路,將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本土化,讓我們在這塊土地上不僅享受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最優(yōu)秀的文化,同時能享受來自全球的最優(yōu)質(zhì)的那些資源,這就是民國時代曾經(jīng)做到的。

  最后一組關(guān)鍵詞是:個性、氣質(zhì)、精神。

  這些詞,我們看上去都是虛詞,全是虛詞,是這個時代所反對的詞,是這個時代不喜歡的詞,但恰恰是這些詞才是“把人當人”的根基。人區(qū)別于其他人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如果在這些方面沒有展開,在教育中沒有能塑造人的個性,也不能讓人的氣質(zhì)得到展現(xiàn),更不能培養(yǎng)他們健全的精神,那種教育基本上就是失敗的。

  今天,我們小學階段的教育是有可能做得更好的,中學可能難度更大。畢竟小學還是能給小學生做一些“無用的”事情——無用的事情,恰恰是最有用的;那些有用的,恰恰是沒有的。在這方面我有一些個人的體驗。我覺得,當我成人以后,在學生時代所學過的東西,基本上都用不著,可以說90%都沒有用上。

  但是自小學時代以來,我讀的那些課外書基本上都有用。這個“有用”不是說直接拿來的那個“用”,而是它總在你寫某一本書,或某一篇文章的時候,那條神秘的線索會被激活,幾十年前的東西,就被扯出來了,構(gòu)成了一個完整的東西。這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真實存在的精神層面的東西,也難用一種物質(zhì)的、可以量化的方式去表達,就好像《圣經(jīng)》里的一句話:“你必點燃我的燈。”

  今年有本書,大陸出的是刪節(jié)版,沒有香港的全版精彩,書名叫《燃燈者》,是講北京大學周輔成先生的。“你必點燃我的燈”,教育就是要點燃學生那盞燈。你做了幾十年的教師,哪怕有一個學生的燈被你點燃,你也是可以驕傲的,何況,你有可能點燃更多人的燈。從這個意義上說,教育者其實就是“燃燈者”,點燃那盞燈的人,你的偉大的工作就是擦亮火柴,因為講臺下面那些眼睛就是那些還沒有被點亮的燈。

  誠如愛因斯坦所說,用專業(yè)知識教育人是不夠的,燃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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