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對于安全感這個主題,源于很多年前看到的一個故事,女主角是馬蘇。
我們都知道馬蘇的前男友是孔令輝,當年馬蘇還是個在上學的窮學生時候就跟他在一起,而當時男生已經(jīng)是知名的運動員了。
馬蘇說有一天兩個人拌嘴吵架,激烈之時孔令輝說了一句,你滾!
本來就是北方大妞的馬蘇拎著行李摔門而去,進電梯后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無處可去。
她不好意思給朋友打電話求援,因為這實在是樁丟人的事,最后她就近找了家賓館暫住下來。
但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馬蘇就意識到,不管嫁與不嫁,一個女人,一定要有一個自己的地盤,那就是根據(jù)地。
于是就有了后來的“馬家莊”的故事。
北京東四環(huán)觀湖國際開盤時,馬蘇看中了位于頂樓的一套179平方米的三室兩廳,總價300萬元。她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湊起來付了首付,月供近兩萬元。
那時馬蘇并不出名,片酬也不高,一部戲的片酬往房貸專用戶頭上一存就所剩無幾了,也是因為這樣,于是房子一直空置著沒有裝修。
那幾年里她不敢參加同學朋友間的聚會聚餐,然后就是當時已經(jīng)成為“星女郎”的同班同學黃圣依會偶爾給自己送一些衣服鞋子和護膚品。
新房一空置就是四年,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把貸款還完,然后開始裝修。
“雖然多年來都過得很儉省,但馬蘇的家里卻是截然相反的奢華風格:ARMANI沙發(fā)、FENDI床、VERSACE茶幾、CERRUTI窗簾、Wittmann地毯、Schlaraffia浴缸。”
“她沒有那個經(jīng)濟實力將這些東西一次性買回家,就像螞蟻啃骨頭一樣,隔幾個月搬回一件,夠一筆錢了再去挑上一樣,緩慢但執(zhí)著地將它們變成為自己服務的對象。”
當年的我看到這一段文字的時候,激動得眼淚就要留下來了。
我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語居然不是感動萬分,而是對“螞蟻搬家”這個詞語有著一種敬畏感。
從買到住歷經(jīng)六年的時間,這個女生其實早就在心里有了一個自己想要的家的模樣,每一個角落的裝修圖她牢記于心。她愿意等待,愿意收獲,更愿意給自己一個可看得見的目標跟方向。
而且重要的是,這期間她的男友提過很多次要不要幫忙,她每一次都拒絕了。
升格為馬家莊莊主后,馬蘇骨子里透出一種自信:沒靠任何人,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掏,而它,也完全屬于自己。從此以后,再沒人能讓自己滾,自己也絕不會再無家可歸。
我看到這個故事是在大學時候,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想過要為自己安置一個家的那么長遠的規(guī)劃,但是我第一次讀到了這樣的故事,知道有這樣的一類人在矯情而嚴肅的爭取自己想要的那份尊嚴,并且是理直氣壯的去積累一套房子,而不是空喊口號的我很獨立而已。
如今我們知道馬蘇跟孔令輝最終沒有走到一起,這其中的具體我們外人無從得知,也不需要追究或者八卦,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的是,她至少分開得很體面。
去年看娛樂新聞的時候有記者無意問起了感情的事,當時馬蘇忍不住崩潰大哭,十幾年的感情再看得開也無法立刻消散和解。
我看到她在不停的流眼淚,繼而想到了幾年前我看到她的這個買房的故事。
這應該算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女孩子要有可以給自己安全感的能力,這是一件重要而又至高無上的事。
相同的故事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伊能靜。
也是幾年前的一次訪談節(jié)目里,她的先生還是哈林的時候,她談起自己的夫妻相處之道。
她說自己在家里附近買了一套房子,每次跟哈林發(fā)生矛盾后她就會選擇離開,然后到那個屬于自己的家里住上幾日,好吃好喝好玩伺候自己,讓自己舒舒服服。
調(diào)整好心情之后,繼而回到跟丈夫同住的那個大家里,滿面笑容如初,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她有一個觀點我特別認同,陷入矛盾的時候千萬不要繼續(xù)激化它,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它停止在那,然后抽離開那個場景,繼而讓自己一個人去思考去梳理,這樣很容易把問題想通。
這個邏輯跟我們平時說的一個人的旅行是一個梳理模式,因為沒有人跟自己發(fā)生碰撞,自己反而更容易平靜下來,只不過伊能靜選擇的是短期三五天的小旅行,但是原理也是異曲同工的。
我第一次意識到心理上的不安全感,應該是高中畢業(yè)那一年。
那個時候是我家境最不好的時候,高中畢業(yè)之后很多各自關系好的同學會分批聚會,我的一幫好朋友里也是這么規(guī)劃的。
我的高中在市里,所以同學們自然就選在了在市里聚會,我需要轉兩趟車才能到達。
因為人很多,大家決定在市里的賓館里住幾天,加上吃喝玩樂,這一趟同學聚會下來花費其實并不少,至少對于我當時的家庭現(xiàn)狀來說是。
我還是跟我媽提出了這個事,我媽的第一反應當然就是不同意,她的理由是同學們外出游玩大鬧太危險了。
其實這個借口很諷刺,我在市里的高中學習生活了三年,我對那個城市非常熟悉,而且我身邊的幾個好朋友也不是那種不靠譜之人,所以根本不存在我媽說的那個太危險的借口。
其實早熟的我在當時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媽覺得這筆娛樂游玩支出太大,能省就省。
因為她從來不跟我灌輸我們家當時很窮這件事情,所以她總得找一個說得出來的理由,于是我那樸實的媽就挑了一個看似最正當,可是一眼就被我戳破的借口。
最后的結果就是,我沒有去成那一次聚會,那天下午L小姐甚至都去汽車站等我了,可是最后我還是告訴她,我去不了了。
L小姐很生氣,其他的同學也不理解。
那一天我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哭了一天一夜,但是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沒有人可以傾訴。
也是那件事情以后,我跟幾個高中好朋友都漸漸疏遠了,加上各自進入大學里也有了新生活,于是陸陸續(xù)續(xù)就失去了聯(lián)系。
那是我第一次人生里覺得很委屈這件事情,這份委屈比上課的時候成績不好,被老師誤解被同學誤解都要難受。
這份委屈的關鍵點,并不在于我抱怨自己的出身不好,而是在于那個時候的我,的確就是需要父母養(yǎng)育的,所以我沒有資本理直氣壯的要得到這份批準,因為這份批準的背后伴隨著我要父母給我一筆錢才行。
其實我也可以像其他家的小孩一樣無理取鬧或者哭一場,或許也能換來我媽一份無可奈可的同意,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是個有心事的小孩了,我已經(jīng)清楚的可以認清自己處于這個狀況里的角色。
因為足夠成熟,所以更不可向父母無理取鬧。
這件小事在我心里壓抑了很多年,我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因為太小太小。
后來我大學畢業(yè)工作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過年假期回家的時候,我重新聯(lián)系上L小姐,然后再聯(lián)系上其他當時關系很好的高中同學。
我們聚集在高中所在的市里,規(guī)劃兩三天的聚會,一起喝早茶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學??赐蠋?,夜里去夜宵大排檔吃螺螄粉和炒螺。
我清楚的記得第一年的首次聚會,我把七八個女生召集起來,大家也沒有多激動,就是很高興的相互問好,然后開始聊天,也沒有人提到我四年前無緣無故缺席高中畢業(yè)聚會那件小事。
在她們眼里,這不過就是一場過年同學聚會里的其中一場而已,可是對我而言,這個意義非凡。
兩天后我就從市里回家了,依舊是很不方便的各種轉車顛簸,但是我心里很滿足,汽車在馬路上馳騁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綠油油的農(nóng)田,農(nóng)民開始了插春秧,然后我的眼淚也就掉了下來。
我終于可以彌補掉我四年前欠下的這份友情債,不是為了向她們彌補,而是向我自己彌補那份過去的錯失,僅此而已。
當然了,這一次的出門去跟同學聚會,我媽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她的習慣性思維就是這筆支出沒有必要花費。
我無法說服她人際交往花銷這部分是避免不了的邏輯,我只是告訴她一句,我明天出發(fā),兩天后回來,有事給我電話。
于是她也就妥協(xié)了,因為我不再需要花費她的錢。
就這樣四年下來,我每一年過年回家都會組織這一次聚會,一開始的時候沒多少錢,于是就擠在賓館的一間房間里,幾個女生將就著睡過了幾夜,后來我們的經(jīng)濟狀況都慢慢好起來,于是也從賓館換成了大酒店,而且可以訂到很大很舒服的幾張床。
其實回想起來,幾個女生有默契的每年一度彼此赴約一場,對于已經(jīng)工作還有些成家的老同學來說,這是一件很難實現(xiàn)的事情。
每個人其實都可以有來不了的理由,可是神奇的是,這四年下來,我們每個人都準時赴約在場。
說真話幾個女生聊聊家長里短,八卦一下以前的男同學女同學還有老師,也不過是一些很瑣碎的事情,這些聽起來太不起眼了。
可是這一切又太重要了,因為它見證著我們每年一次的點滴成長,有人結婚了,有人創(chuàng)業(yè)了,有人換工作了。
隨著越來長大以及老去,我們開始明白這世上有幾個可以聊得來的姐妹朋友,可以沒有任何利益關系肆無忌憚談論自己的所思所想,沒有比這更珍貴的事情了。
當年因為我的失約,L小姐是最無法理解的那個人,并且一度對我很失望,后來的重新連接聚會,我也不提起這個小插曲,我只是每一年度默默的執(zhí)行著。
直到去年的某一天,我跟L小姐在一家茶餐廳喝下午茶,無意間說起了這件往事。
她突然跟我說了一句,你知道嗎?當年我去汽車站接你你不出現(xiàn),給你電話也不接,我當時真的恨死你了!
我回答一句,我也恨我自己,恨我的無能為力,恨我沒有給自己獨立做主的資本。
L小姐突然放聲大哭,那你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我回答說,我這么自尊自愛還自卑的孩子,當年會有那個勇氣告訴你我家里很窮去不了嗎?不可能。
說完這一句,我們兩個人都開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淚,給我們端菜上來的服務員驚恐的看著我們,就像是在看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一樣。
這是我跟L小姐真正和解的歷史性時刻,也是從好的朋友上升到死黨閨蜜的一瞬。
說完了友情,我再說說我不大刻意提到的愛情。
我跟我的男朋友是在工作第二年決定非法同居的,我們一開始就立下了一個規(guī)則,我必須住兩室一廳的房子,我們一人一間。
所以不管一開始的薪水有多低,我們的租房支出都比別人多出一倍,但是這是我們心甘情愿的。這個原則一直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并且將一直持續(xù)下去。
我雖然希望有人陪伴,可是骨子里是個喜歡給自己一個人空間的人。
夜里睡覺前我要看一會書,聽一會輕音樂,半夜睡不著發(fā)神經(jīng)起來寫日記,以及想到一些往事會莫名其妙痛哭流淚,然后一夜無眠。
我的男友對不起先生的睡前習慣是看籃球視頻,再聽他喜歡的音樂類型,他喜歡看高曉松的脫口秀,也喜歡看很多歷史紀錄片,他在半夜會干什么我從不知道,我只需要知道他很自由就好。
所有到我們家吃飯的同事或者朋友都覺得我們這樣的生活方式很不可思議,可是這就是我們兩人彼此最合適的相處模式。
我們和而不同,我們很是舒服。
其實我自己最能體會到這份好處就是每次兩人發(fā)生沖突的時候,我不再去據(jù)理力爭,而是默默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哭一場,累了就躺下,順便看看美劇,精力馬上就轉移了。
對不起先生已經(jīng)習慣了我這樣,每次我的房間門關上,他就知道此刻我不能被打擾,這是我一個人的獨處時間。
我更能體會到的好處是,我可以經(jīng)常叫上我的姐妹來過夜,L小姐也會經(jīng)常從廣州過來,我們在真正屬于我們的空間里暢所欲言,這是我維系著對這個世界美好向往的力量之一。
其實在西方人的價值觀里,私人空間跟家并不是一個概念,中國人眼里的私人空間就是自己家里,一家人在一起鬧哄哄也叫私人環(huán)境,而西方的邏輯里,私人空間就等同于隱私空間,就真的只是一個人的個體空間而已。
感謝幾年前我讀到了馬蘇還有伊能靜的故事,我很好的適用在了自己身上。
我的留言里總是聽到很多人向我傾訴,我想做一件事情,可是父母不同意怎么辦?
我的回答是,如果你還是個未經(jīng)濟獨立的孩子,那你就暫時忍耐接受,但是如果你自己已經(jīng)成人走入社會,你有了經(jīng)濟能力,可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依賴家里的力量,那我的建議就是,一是跟家人好好溝通,二是自己完全獨立。
我并不是一開始就很堅強的人,我是因為沒有可以依靠的父輩資源所以被迫自己去爭取的人。
當年那個因為滿腹委屈而差點懷疑人生的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現(xiàn)在的我可以為自己做主,即使很累很辛苦,可是至少是在有尊嚴而自由的生活著。
我聽到一個企業(yè)家說過,現(xiàn)在的年輕人房子是父母給的,車子是父母給的,他們就是你這一家夫妻二人為主體的公司的投資人,他們當然要為自己的投資考慮,他們也會以他們的原則去評價,他們憑什么不去干擾你的人生?
你所說的被阻礙被干擾以及無可奈何,完全是你自己不想為自己的獨立選擇而承擔風險,你自己想不開而又不愿意自己走出來,又要責怪是父母阻礙了自己的人生,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樣的“我知道……But……”思維模式,就是很多人為什么會覺得人生很累很痛苦的根源。
我不是個很物質的女生,但是對我而言,有錢意味著很多很多自由權和選擇權。
我愿意跟我的另一半漂泊在這個城市,但是我也會努力為自己爭取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以后也會有獨屬于我自己的房子,哪怕它很小,可是它就是可以收留那個暫時負能量或者不開心的我自己的最后歸宿。
這簡直堪比內(nèi)心的信仰力量同等偉大??!
對于我這樣一個悲觀的人而言,我從來都明白這世間除了父母,所有人都是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很少甚至沒有。
與其依賴別人,不如給自己一份腳踏實地的安全感,比如你的工作,你的房子,你的收人,因為這幾樣東西永遠都不會拋棄你。
我一直記得劉瑜在她的《已經(jīng)太晚》里寫道,15歲的時候再得到那個5歲的時候熱愛的洋娃娃,65歲的時候終于有錢買25歲的時候熱愛的那條裙子,又有什么意義呢?
反過來推論,我現(xiàn)在得到了我15歲時候想要的那些友情,20歲想要的那些旅行,在我正當下最好的時光里,這份姍姍來遲的禮物,會讓我倍加感激生活,也感激我自己。
因為這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安全感,也只有我自己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對了,劉瑜還說過,一個人就像一支隊伍,對著自己的頭腦和心靈招兵買馬,不氣餒,有召喚,愛自由。